第十三章 殷商式談判和瑪雅式談判(第2/3頁)

伊口關對攸侯喜指揮官說:其實您沒什麽可憂郁的,這一個鐵字,就已經預示了他們注定的命運。

為什麽?

測字學的原理就是這麽揭示的。伊口關悄悄地用腳在地上劃出了一個鐵字。這是一個中正的方塊字,充滿了聖潔的宗教氣息。

攸侯喜指揮官略知道一些測字學的東西:這是源自於象形文字的一種神秘解構法,按照測字理論,任何字符都可以被拆散成散碎的零件,並擷取自己需要的部分重新組合起來,做出各種解讀。這種測字法需要有超強的解析幾何能力和空間想象力,否則很難在被測人發覺上當之前收到錢並及時逃走。測字史上一個著名的悲劇是阿基米德:他在敘拉古城被羅馬人攻破的時候,正試圖為一名羅馬士兵測字;他在地上畫了許多幾何圖形,最後卻想起來拉丁文是一種字母語言,基於表音語系的測字法並不適合,於是他慘遭殺害。

理論上,測字法的推斷過程和照片沖洗一樣,是保密不可被人見的,被測人只要知道結果就好就好像可口可樂的CEO們經常說的:你們只要乖乖花上幾美元來喝就是,何必要問那1%的神秘配方是什麽呢?

這個鐵字如何解構?攸侯喜指揮官問。

伊口關轉過身去又伸出腳,抹去了鐵字旁,重新加了一個貝字;然後又抹去了右邊的失字,重新加上一個反文。於是,測字法如願以償地顯示出了紐文城邦的結果:敗。也就是說,紐文城邦的失敗已經從這個鐵字預言出來了。

對於這一個預測結果,攸侯喜指揮官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一個預言未必準確,不過公共關系理論自然會對測字法進行修補。事實上公共關系理論能對任何理論進行修補,如果事實與理論不符,就修改事實。

很快紐文城邦的現任國王和阿洪、葛格兩個部落的祭司都出現在城邦中央的金字塔頂,他們身著盛大的服裝,宛如三只巨大的鸚鵡蹲在金聖石旁邊。

阿洪族祭司的整個面部像是被機槍正面掃射過一樣,被不計其數的金屬環所貫穿,大環套著小環,環環相扣,攸侯喜指揮官甚至開始想家了他的家鄉盛產一種叫做九連環的遊戲;而葛格部落的祭司則幹脆看不到臉,他脖子以上的部分淹沒在一個巨大的冠飾中,冠飾為了追求華麗的視覺效果而選用了鮮花、動物毛皮、玉、鐵片,甚至刻著圖案的石頭等多種復合材料,讓整個重量達到一個可怕的地步。為此,葛格族祭司不得不在兩個耳朵各自垂下兩個鉛塊,以取得平衡。

跟他們相比,紐文國王更顯得辛苦。為了保持政治上的正確,他必須要同時取悅這兩個時尚扭曲的部族,不光在臉上和身上掛滿了金屬環,而且得在頭上壓一個超過葛格部族祭司的冠飾。紐文城邦的國王任期一般不超過四年,這不是因為民主,而是絕大部分國王都活不過四年,他們不是死於穿孔過多而引起的發炎,就是死於頸椎病。

權力越大,責任就越重大,這是不變的法則。

雙方經過簡短的寒暄,彼此確認了各自的身份。紐文國王邀請攸侯喜指揮官前往金字塔上,在神聖的金聖石旁聆聽神的諭旨。攸侯喜指揮官欣然接受了邀請。他在爬到金字塔一半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關於金聖石的來歷,這個問題激起了軒然大波。

阿洪祭司晃動著叮當作響的鼻環,大聲說金聖石是上天賜予阿洪的無上珍寶,以表彰他們的功勛。葛格祭司氣憤地用力搖頭,試圖否認這句荒謬的謊言,可他擺動的幅度過大,整個冠飾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慘叫著從金字塔上滾下來。

金字塔下的民眾一下子炸了窩,群情激憤的葛格族人紛紛要爬上取揍那個陰險狡詐的阿洪祭司;開心的阿洪族人則拍手叫好,說這就是不懂經典物理力學的下場。兩邊引發了一連串頭破血流的毆鬥事件。留在金字塔下的伊口關盡管不懂瑪雅語,但他通過肢體語言和一些小動作準確地在幾個重要節點引爆怒氣,讓混亂持續下去,卻不致完全失控。

因為他的幾個手下已經悄悄潛入城邦的其他區域,去調查他們的科技水平究竟達到什麽地步。

金字塔上的高層會談沒有被下面的不和諧局面打攪。紐文國王一邊從巨大的冠飾底下發出奇怪的歌聲,一邊十分謹慎地取來一個木杯,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重蹈葛格部族祭司的覆轍。他從腰間的皮口袋往杯中倒入一些綠色液體,遞給攸侯喜指揮官。攸侯喜指揮官礙於面子,被迫喝下了一口,那種酸臭的味道讓他想起某種動物的胃液。

好喝麽?這是神賜予我們無上的榮光之水。紐文國王通過翻譯夫榮關切地問道,攸侯喜指揮官一邊極力控制自己胃的痙攣,一邊用眼光瞪著夫榮,你如果膽敢把這種飲料的成分翻譯給我聽,我就拿你去喂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