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沽口保衛戰:優勢下的慘敗(第2/7頁)

沖在前面的人手中多了一個重型武器——大錘。在其他人掩護之下,他們猛沖到車廂邊,掄起大錘朝車窗砸去,然而,近距離下車上機槍和步槍的火力也更猛,在密集的子彈中,一個個舉著大錘的人倒下了,西摩爾指揮車旁頓時屍體堆積,血流成河!

這個時候,“大師兄”出現了。

他們來到隊伍的前面,莊嚴地燒符、念咒、施法,然後帶領身後的拳民再度沖鋒!然而,每一個“大師兄”也都被子彈擊穿,再也無法站起,很多的人疑惑地搖晃著他們的屍體,不相信“刀槍不入”的他們會死,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很快有人過來,將“大師兄”的屍體擡走,很顯然,不能讓“刀槍不入”的神話在人們心目中破滅。幾次交戰後,西摩爾軍也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們開始搶“大師兄”的屍體,然後把殘肢斷體故意掛在車窗上!

沒有人被嚇倒,也沒有人動搖進攻的信念,在再也無力發起猛沖的時候,他們就躲在火力射程之外遠遠地包圍著火車,站在遠處投擲標槍、扔石塊。只要西摩爾軍開始修鐵路,他們就立即再發起猛沖!

西摩爾就比較痛苦了,鐵路修不好,火車就開不動,就要被困在原地。西摩爾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火車步行,在這位海軍中將看來,火車就是在陸地上的軍艦,“艦”在人在,千萬是不能棄“艦”而走的。

雙方開始了對峙:西摩爾2000多人的正規軍被只有簡單武器的拳民大軍圍困在廊坊車站,動彈不得,別想再前進一米!為了阻止西摩爾軍發電報,拳民開始拔電報線杆子——6月14日,京津間的電報線全部中斷。

從此西摩爾軍真正地“困守廊坊”了,而他們真正的危險將降臨。

夜深人靜之時,5名意大利兵崗哨無聊玩起了牌,夜色之下,拳民們摸近,手起刀落,5人頓時成了肉醬。兩天後輪到幾名英國士兵站崗,他們精神緊張地守衛,此時有兩名俄國士兵提著水桶去給機車加水,一名英國崗哨突然失控,大喊:“有拳匪!”車廂裏被驚醒的其他士兵一頓亂開火,這兩個俄國士兵就這樣被打成了蜂窩。

7個人,這就是6月10日發起阻截以來,義和拳首次給西摩爾軍造成減員,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減得不明不白。西摩爾軍已經風聲鶴唳,士氣低迷,更重要的是補給車上的補給也快吃完了,而拳民為了防止西摩爾軍在附近村莊搶到食物,把周邊村莊所有的食物全部運走,甚至把整村的房子燒掉,士兵們就只好餓著肚子了。

6月18日,餓得兩眼冒星星的西摩爾終於明白:再這樣耗下去是不行的。看來只有棄“艦”,海軍中將終於想到一個辦法:丟掉火車,沿著1860年英法聯軍進京的路線——沿京杭大運河水路進京。

這個辦法看起來不錯,如果走水路,拳民就無法發揮人海戰術,也無法進行遠距離襲擾!長官你為什麽不早點想到啊,士兵們分頭去搶船。

從出發之日起,西摩爾軍已經被義和拳阻截在廊坊整整8天了!這就是北京一直傳言西摩爾軍“即來”,但又始終不見身影的原因。在這8天的時間裏,廊坊車站自始至終都是義和拳和京津間的普通百姓在戰鬥,他們以簡單的武器抵擋精銳的多國部隊。甲午戰爭之後,西方普遍流傳的:只要有一支很小的外國軍隊手拿洋槍洋炮,就可以在清國土地上長驅直入到北京。現在西摩爾知道,這個傳言被粉碎了。

6月13日,慈禧在北京給裕祿和聶士成發布命令,要求對試圖進入北京的八國聯軍“實力禁阻”,調聶士成軍回天津扼守。6月14日,聶士成命士兵協助落垡的拳民襲擊了西摩爾留在後路的軍隊,這是朝廷的正規軍第一次對八國聯軍采取行動。除此之外,8天的時間裏朝廷的軍隊始終沒有參加阻截西摩爾軍的戰鬥,阻截西摩爾軍的主力是拳民,是普通的百姓。雖然他們也有過燒老百姓房子的錯誤行為,也有過“降神附體”的種種荒唐之舉,但他們是一群戰士,此時他們還沒有被慈禧宣布“合法”,所以我們還只能稱呼他們為“拳民”。在朝廷的正規軍不見蹤影的時候,他們在抵抗著外敵,保衛著家園,也保衛著都城北京。

這就是來到京津間的這部分義和拳民。他們和受端王集團收買、進入北京瘋狂打砸搶燒的那部分義和拳民,是完全不同的。義和拳並沒有完全被端王集團收買和操控,事實上也不可能完全被收買,因為還有他們這樣一群人。他們雖只是普通百姓,卻真正有“保家衛國”的精神和壯舉,他們用實際行動昭示著:在大清的民間,蘊藏著巨大的、令人恐懼的能量。這種能量就是:它反對內部的壓迫和外來的侵略,反對一切不公正,有侵略,必反之,受不公,必反之!因為這是這塊土地上最樸實無華的傳統,廣大普通百姓恪守的最基礎的生存要義,千百年來,誰都清楚這種能量一旦釋放將會出現什麽樣的狀況。因此官府特別害怕他們卷入“國家政治事務”,沒有人敢發動這股力量哪怕是去抵抗外敵!然而,他們的“善於忍氣吞聲”也只會是表面上的,那只意味著他們不屑跟你寸利必爭,但會在秋後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