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說礦

“哪裏會?”張佳木很安閑的道:“不過是閑談問問。”

“嗯。”既然不是說錦衣衛要介入,施聚也就很從容了。他想了一想,笑道:“具體可記不清了,況且,也是江西布政司的事。不過我大約記得,這幾年減產的厲害,多時五萬九千余兩歲出,少時就只有兩三萬兩,嗯,比起葉宗留暴亂之前,是差的太遠了。”

明朝的礦業實在是一出悲劇,其實中國不乏礦藏,特別是銅鐵煤等與國計民生有關的礦藏儲量,不僅沒有匱乏之說,相反,極為豐富。宋時的銅鐵煤幾種礦藏,就開采的很是得力,特別是鐵,宋人的步兵甲極為厚重,南宋時,一甲重達七十斤。非特別的壯士幾乎無法穿戴。和蒙元相交戰五十年,宋軍其實多次有機會擊退強敵,與敵交戰,亦非有敗無勝。放眼當時天下,能和蒙古人交戰這麽多年,固然是得長江地利,但釣魚台下,擊斃蒙古大漢,如果不是軍士強勁,又豈有此可能?所以宋因為靖康之恥總被人以為是孱弱之國,但其實軍器,財用都並不缺乏,軍國利器的不缺乏,得益於銅鐵的開采極多,而且銅錢不足時,宋人以鐵代之,而因為銅鐵和金銀儲備充裕的原故,至於海外貿易,商稅,也極為完備,宋的交鈔也算是可以正常通行的貨幣,而不象大明太祖發行的寶鈔,發行沒幾天就貶值,因為明初以實物交稅,而且弄的錯蹤復雜,比如民戶直接運糧到某衛所,或是某地運糧至某缺糧地域。還有茶引鹽引用來使商人運糧到邊境,換引行商,也等於是一種變相的貨幣經濟。

至於實物之外,就用寶鈔了。印制而成,在沒有相應儲備金的情形下大量增發,賞賜,用度,全用寶鈔,洪武年間,寶鈔的實際價值就遠不及票面價值了。老百姓不是傻子,不是說給張紙,上面說一千貫錢,百姓就會真的把它當成一千貫錢來用。

到現在,一千貫的寶鈔價值也剛好算,正好,抵一兩銀子。

銀本位的弊端之大,簡直數不勝數。張佳木最近在此事上下的心力很不小,而且,皇家也缺銀子使,從正統到天順年是一大變,皇莊和太子莊田。還有後妃賜田開始出現,皇家派宦官管理皇莊,每年收取子粒銀,就是用來貼補內用而不得不為之的一種辦法。不過,管理不善,耕戶逃亡,到嘉靖年間,一年的子粒銀才幾萬兩,簡直不夠皇帝一年的吃飯錢,所以到萬歷年間,派稅監四處搜刮,到江西等地開銀礦,到雲南開金礦,就是當時的辦法之一。

現在皇帝雖然沒有委托這種事給張佳木辦,不過幫皇帝撈錢也是固寵一法,況且事關國計民生的大事,張佳木猶為關注,也就不足為奇了。

此中內情,在場的人能想到的怕是一個也沒有,當下聽施聚說了幾句,也就一笑而罷。

撇開這個話題不談,自然,孫繼宗為主人,就得問一下張佳木的態度如何。其實今日之會,主要就是因為大家有重設團營之想法,但苦於所托無人。別看在場的老將全已經封伯封侯,但論起在宮中的地位,怕是連一些文官和普通的都督也不如。他們在外久了,京城之中很是隔膜。固然有三五人可以緩急時援手,但如果要謀幹大事,則就非得有新勢力投靠,或是拉攏於其中不可。

張佳木是最佳人選了!

年輕後生,又同是武官,雖然飛魚與普通的武官不同,但好歹也有點香火情,與和文官共事滋味不同。再者,張佳木根基未穩,也正是需要拉攏人手的時候。放眼看去,座中侯伯滿座,底下都督十余個,都是勛戚貴族,手握重權的大人物。

只要答應下來,為之設法謀復十團營之事,這群人就算是結成了政治盟友,張佳木的勢力也就自然而然的大張特張了。

他現在已經是與曹吉祥等人並重,再羅織孫繼宗等侯伯於袋中,這一下,就是真的能與曹吉祥分庭抗禮了!

“嗯,茲事重大。”看著眾人,張佳木想了一想。笑道:“容下官回去想想,就算要進言,也要徐徐圖之。”

“張大人。”焦禮性子很急,叫嚷道:“何必如此推諉,一言而決可矣!”

“不必催。”孫繼宗攔了一攔,道:“確實是大事,且容佳木細細思量了再說。”

“嗯,也是。”孫鏜今晚話很少,比起焦禮和施聚等人,他算是後輩。但論起現今的勢力,孫鏜卻不在眾人之下,在場的人,論說起來,一個是會昌侯,一個是恭順侯,只此二人,在皇帝面前也有說話的余地,當然,會昌侯是外戚,外戚要避嫌疑,不然的話,以會昌侯的尊親和實力,也滿可以擔當大任。

至於恭順侯吳瑾,這是個實誠謹慎人,今晚與會,也是和孫鏜一樣,抱著來聽一聽的態度,所以話並不多,也不大發表意見。但孫鏜知道,今晚之中,只有他和吳瑾才是真正想著恢復營制,重練精兵,而且,也只有他兩人還有張佳木這三人,並沒有占役的事,其余在場的勛戚,哪一個不是占役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