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賄賂(上)(第2/3頁)

何斌不待鄭彩發問,早已將腿一伸,自有親隨扶著他下了車,見鄭彩一臉驚詫,何斌冷笑道:“鄭大公子,不是何斌欺你。實是你那幾個叔父一心想拿我這反賊來邀功,只怕這會子他們在巡撫衙門裏不知說我們多少壞話,待那撫台發怒,下令剿滅。就先把我獻了上去,殺了祭旗!虧我與張志華一心以為你那叔父想回內地,不欲在海上樹敵,好心來招撫我們,卻原來是嫉賢忌能,向巡撫告了我們的狀,又來哄騙我們,當真是其心可誅,其行可鄙!”

見鄭彩一臉不信神色,何斌又道:“此番若不是你帶我出門,你當你那叔叔們安排的家人兵丁都是吃素的麽。”

揚眉擡頭向鄭彩身後冷笑道:“你回頭看看,適才那混賬帶著幾十條壯漢跟隨了來。鄭彩賢弟,此番做哥哥的靠你才脫了身,保住了性命。雖說是蒙哄於你,卻也得謝你救了愚兄一條性命。”

說罷將身長揖,向鄭彩拜上三拜,起身大笑道:“走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何斌既然來了這福州,那巡撫衙門便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上一闖了!”

鄭彩迷糊問道:“廷斌兄,既然你明知如此,又何苦去撫台衙門送死呢?”

“嘿,我若去了,還有一線生機。我若是不去,只怕必死無疑!現我就是能逃離你叔你的掌握,難不成我能從福州飛到台北去麽。你叔父只是吩咐下人看住我,沒有明著翻臉把我鎖上,也正是此因此原故,不然的話,就算有你領路,我又哪有這般容易出門!”

說罷轉身,昂首向前方的巡撫衙門行去,那鄭彩看在眼裏,只覺得何斌雖身量不高,貌不驚人,此時的氣度舉止,卻當真令人折服的緊。呆了一刻,突然想起問道:“廷斌兄,請教那詞人到底是不是福州人士?”

何斌遠遠回頭笑道:“那詞是張志華從海外帶回,原是一海外才子所作,我也無緣得見,他日若是訪得此人下落,一定告之大公子便是了!”

鄭彩聞言茫然若失,只喃喃自語道:“卻原來是海外的才子所作,只怕今生是無緣得見了,可惜……可嘆啊!”

何斌卻不理會他,只帶了十余家人向那巡撫衙門而去,身後遠遠跟隨的那些鄭府家丁,見他離撫衙越來越近,因此地是鬧市,又有不少巡捕官丁來回巡弋,故而眼見何斌慢步向前,卻是一聲也不敢吭,跟了幾步,又見鄭芝龍帶著鄭鴻奎數人從撫衙而出,正好要與那何斌迎個對面,那家人當時只覺眼前一黑,心內只道:“此番吾命休矣!”

鄭芝龍從衙門出來,卻是不料正與何斌迎個對面,心中驚訝之極,卻向何斌笑道:“廷斌,你以前很穩重的一個人,怎麽今兒這麽急性子,我不是讓你在家等我消息麽,怎麽就一個人巴巴的跑來了,也虧你敢!”

何斌先不答話,只向鄭芝龍兜頭一揖,板著臉道:“鄭老大,想我何斌跟隨你多年,功勞苦勞都頗是立了一些。雖說現下與張志華在台北發展,到底也沒有得罪過老大你,何苦一定要壞我的性命?”

鄭芝龍聞言一征,強笑道:“廷斌,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好好的幹嗎要壞你性命?即便是招安不成,我也敢保你平安回台北!”

何斌冷笑道:“不必了!芝龍兄何必把我當傻子呢!安排那麽許多家人看著我,難不成是好耍的麽?”

“那也是為了護著你的安全!”

“不必掩飾了。自你到台北,我心中便有不安,只是想來想去,想不通其中關節,適才在你府裏,突然見你差人看著我,這才豁然開朗。你親自來台,一則是取悅熊撫台,二則,也是讓我們放松戒備。想你鄭老大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我與張志華脫離你掌握,又一拳一腳的在台北開創那麽大一個基業,現下隱隱然有取代你閩海霸主的模樣,你安能不怒?你怎麽不想辦法剪除我等?不論咱們是否同意招安,你定然會在撫台面前一力詆毀,兩邊都做了好人,又能借官府之力對付台北,當真是一石二鳥之計,小弟佩服之至!”

鄭芝龍待何斌這番話說完,方才冷笑道:“不錯。想不到我小看了你何斌這個鉆在錢眼裏的商人!你能脫的了身,又悟通這其中的關節,也罷,我也不必瞞你,此番我卻是定了計要對付那張志華。不過你到也可以放心,適才撫台發怒,要我立斬了你,還是我拼死諫勸,才先寄下你這條人命。你隨我多年,我要對付的是張志華而不是你,你且隨我回去,我自然不會壞你的性命。如若不然,只怕明年今日,便是你何斌的忌日。”

“有勞鄭老大關心。只是這富貴險中求,何斌卻不想把性命交托到他人手上,是死是活,只管自已搏上一搏,大哥若是行開一步,何斌便托人請見撫台。大哥若一意要為難,那何斌只能敲鼓求見,總之今日一定要見那撫台的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