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賄賂(上)

見那鄭彩凝神細聽,何斌肚裏忍不住好笑,便背道:“《沁園春、長沙》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物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背完看那鄭彩神情,卻見他雙目緊閉,兩手在桌了輕叩,嘴唇微動,顯是在復背這一闕詞,何斌心中忐忑,不知鄭彩究竟覺得如何。

正自擔心,突聽那鄭彩兩手一合,猛拍一掌道:“好詞!絕妙好詞啊!”說完站起身來,神情激動,在房內轉了幾圈,又道:“意境,意境當真是高妙之極。真想不出,一個弱冠少年能寫出這般意境非凡的好詞!”

將雙目緊盯著何斌,問道:“何兄,你可千萬不要眶我!這詞當真是福州一少年寫的麽?”

何斌正色道:“鄭大公子,這話說的可真是差了。我幹麽要眶你,還有,縱然我想眶你,你覺得這詞是尋常人物寫的出來麽?若真是名家之作,只怕早被傳抄天下了,哪能留到今日。”

“不錯。這詞雖志趣不凡,到還讀的出是年少人的心曲抱負,此人志趣和心胸皆是不凡,若是能羅致在我鄭家手下,將來必是鄭家得力臂助!”

“嘿,這可是要和我搶人來著。”

鄭彩笑道:“我不與你搶,你也恐難如意。你那台灣說到底是海外孤島,我鄭家現在已歸附了朝廷,此人跟了我們,將來保舉一個功名也不是什麽難事,哪有和你去海外鉆沙的道理!”

說完拉著何斌的手,急道:“咱們現下就去那少年,我要向他討教詩詞!”

何斌假意推道:“咱倆都飲了酒,這醉醺醺的,只怕不合適吧?”又打了一個呵欠,笑道:“再說我也乏了,想要歇個響,待明兒我去辦完了事,再與你去。”

鄭彩急道:“此番你的事情可不是容易辦的!雖然芝龍叔和鴻奎叔沒和我說太多,不過你此行可沒有想的那麽容易。這一耽擱不知道多少天呢!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去。”

說罷便拉著何斌雙手,向外拖拽,何斌無奈,只得笑道:“你究竟也得讓我換換衣衫,咱們去拜會才子,可不能就這麽家常衣服就去了,在門外等我片刻成不?”

鄭彩無奈,只得先出門等候,何斌掩了門,暗道一聲:“僥幸!若不是前些日與陳永華論文,張偉在一邊恥笑,自已硬逼著張偉背了這闕詞,只怕是今日別想脫身了。現下雖有鄭彩相助,能不能成還是五五之數,無法,也只得博這一注了。”

當下假做換衣,喚了長隨進房,暗中囑咐幾句,便開門與那鄭彩向鄭府門外行去,還未走上幾步,便有那鄭府家人上前攔道:“何爺,大公子,老爺吩咐了,現下事情還沒有辦妥,何爺出去只怕是有危險,還是留在府中靜候老爺消息的好。若是有什麽需要辦備的,只管吩咐小人去辦便是了。”

何斌還未出聲,那鄭彩便不奈道:“閉嘴。爺做事要你來多嘴!與我退開,我與何爺去去便回。老爺有什麽責罰,我自會同叔父講。”

那家人聽他如此說,只急著跳腳,卻又不敢當面說出要軟禁何斌的話來,拼了命的向鄭彩使眼色,鄭彩一心想去拜會那天才詞人,哪曾留意?見他仍擋在身前,怒從心起,“啪”打了那家人一個耳光,怒道:“反了你了!再敢擋路,爺立刻就開發了你!”

那家人吃了這麽一記耳光,心裏也是氣極,當下咬牙笑道:“成,既然大公子一意要出去,小的們自然沒有不依的道理。”

說罷讓開去路,目送那鄭彩攜著何斌出門而去,打了一個唿哨,在暗中設伏的數十名壯漢尾隨何斌一行而去。

鄭彩卻不理會其它,只興致勃勃拉著何斌問道:“那少年家住哪裏?咱們是步行還是坐車?”

何斌笑道:“雖說不遠,走路到底還是累的慌,再說走的一身塵土到人家裏卻,卻也是不恭敬的很。”

“對對,這話很對,我這便叫騾車來。”

說罷向府前叫了幾聲,吩咐人去牽了一輛騾車過來,與何斌坐了,何斌向那車夫吩咐道:“到尚書裏。”

鄭彩見那車夫不動,喝道:“沒聽到何爺的吩咐麽!”

那車夫聽得鄭彩發怒,忙不叠揮鞭驅車前行,向那尚書裏行去。何斌自上了車便閉目養神,不管那鄭彩急的上竄下跳,就是不肯再講那少年詞人的情形。待車行了半個時辰,正路過那福州府衙,那騾車突地一停,鄭彩怒道:“怎地又把車停了?”

那車夫委屈答道:“不是小人要停,是何爺的伴當把車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