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康熙朝懸案(第5/8頁)

不過,經濟原因只是曹李兩家敗亡的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恐怕還是政治上的。

李煦曾陷入“黨爭案”中,有人控告他曾經給八阿哥贈送漂亮的奴婢,八阿哥當時的人氣很高,李煦在他身上投資也是正常的。但對於明察秋毫的雍正,這事肯定是不愉快的。

雍正繼位後,對昔日的政敵進行了大清洗。雍正曾經指責曹頫到處跑關系,跟一些王子們關系過於親近。雍正還警告他,如果他違法亂紀,就是王子們也救不了他。

從雍正的諭旨中我們可以看到,曹家被抄也不完全是因為經濟原因,再加上曹寅生前是支持太子胤礽的。九阿哥胤禟是雍正的政敵,最後被雍正迫害致死。胤禟跟曹家是有來往的,在康熙時代胤禟曾經參與制造江寧織造的鍍金石獅子,這是曹家和胤禟交往的直接證據。

由此可見,曹李兩家還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南山案

大清一朝,發生過一百七十多次文字獄,南山案是清朝最大的文字獄,也是唯一一個被後代皇帝平反的文字獄。為南山案平反的正是雍正皇帝,至今人們摸不透雍正平反的真正原因,但這事似乎又在驗證這樣一個推斷:凡是康熙喜歡的雍正都厭惡,凡是康熙厭惡的雍正都接納。

康熙五十年(1711年)十月十二日,左都禦史趙申喬突然參劾翰林院大才子戴名世,說這個人恃才傲物,妄竊文名,還是貢生的時候,就私自刻印文集,裏面文辭狂逆,信口雌黃,顛倒是非;現在當上了朝廷命官,仍然作風不改,依舊口無遮攔,輕狂不羈,希望皇帝能夠給他一點懲罰和警告。

從趙申喬的動機看,他似乎跟戴名世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並沒有想要置人於死地,只不過是希望皇帝能夠教訓教訓這個狂生,打壓一下他的氣焰。

剛開始的時候,康熙對這個案子並不重視,此時他忙於廢立太子之事,焦頭爛額。但是刑部接到這個案子後很較真,此案很快就升級了,戴名世以前的恃才傲物和狂放不羈很快就變成大逆不道的罪名。

這還得從戴名世的著作《南山集》說起,這本書講到了南明的一些情況,用了弘光、隆武、永歷之類的年號。就戴名世本意來說,他是想如實完整地記錄當時的歷史,但恰好犯了清朝統治者的大忌。

從審判的陣容就可以看出清廷對此案的敏感程度,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共同審理了這個案子,對戴名世進行嚴刑拷打。

戴名世不得不認錯說:“《南山集》《孑遺錄》等等都是我年輕時寫的狂亂文章,當時糊塗,不知觸犯了大忌。沒有和任何人商議,也沒有讓任何人整編這本書。我當時參考了方孝標的《滇黔紀聞》,看到此書有混亂悖逆之語,當時也沒有考慮太多,就照搬裏面的話。”

戴名世的供詞遷出了方孝標,方孝標的兒子方登峰在供詞中說,父親方孝標喜歡遊山玩水,以前到過雲南貴州一帶,返鄉後寫了《滇黔紀聞》,其中記載了弘光、隆武、永歷的年號。方登峰是個不孝子,他還供出父親曾當過吳三桂的幕僚,雖然時間很短,但毫無疑問已是大逆。

最後,刑部議定:戴名世淩遲處死,祖父子孫兄弟以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伯叔兄弟之子,不限籍貫,只要十六歲以上,不管殘疾健康,一律斬首;十五歲以下的男子,以及母婦妻妾姊妹等等,全部發配給功臣家做奴隸,財產入官。方孝標依律當被淩遲處死,不過人已去世,應當挫骨揚灰。為方孝標作序的汪灝和桐城派的領袖方苞被判絞刑,後來改為免死,發配東北。這場文字獄中問罪人數多達數百人。

讓我們來了解一下案情的整個發展過程。

戴名世是安徽桐城人,順治十年出生,曾經隱居南山,時人稱之為南山先生。他的家世雖然稱不上顯赫,也是書香之家,祖父和父親都做過知縣。戴名世跟桐城派領袖方苞是親戚,他的母親是方苞的姑母。戴名世這個人從小就很有才氣,因為才華甚高,為人難免有些恃才傲物。同時,他這個人又比較憤世嫉俗,由於小時候受的教育影響,年輕時他對清廷很不滿,在早期的一些作品中,他對反清的民族英雄進行了熱烈的歌頌。

康熙十九年(1680年),為了生活,戴名世逐漸對清廷妥協。三十歲的時候,戴名世與好友參加科考,成為貢生,三十四歲時,他又被推薦進入全國最高學府國子監學習。由於戴名世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人。

在京城的時候,他給同鄉張英的兒子當家庭教師,張英當時擔任都察院左都副禦史。有一次,張英問戴名世:“世間最可惡的是哪種人?”戴名世回答說:“媚人者最為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