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神跡四(第2/2頁)

這些吃稻子的先民,他們的房子也星星火火地點綴在長江兩岸,是一個個的鳥窩。他們以木樁做基礎,上架板台,板台架空於地面。板台上立柱、作墻、蓋頂,成為茅屋。棲息在木樁上的茅屋,也就是傳說中“構木為巢”裏,可以躲避禽獸,是“有巢氏”的時代了。不要小看這個巢,它最令人驚嘆的在於,木樁之間是通過榫卯結構連接(就像現在的椅子那樣,以方孔和方栓把兩根木杠咬合一起)。在金屬工具出現以前的石器時代,作出這種榫卯結構的巢無疑是空前奇跡。

巢上面住人,下面堆放雜物,通風好,防潮,蚊蟲飛上去的也少,是南方先民的理想居址。這也是“吊腳樓”的祖先——在現代川南、湘西和貴州一些山區美麗河畔常有。

當夜色降臨,天空暗藍一片,大地無限寂靜,只有一兩個蛙聲和遠處的獸語。一位神農氏、有巢氏時代的先民,蹲在窩棚上,樣子有點像看瓜的老頭。當星光投向大地,只是無言閃爍,一切歸於遺忘,你簡直分不出這是古是今。

七八千年前的一個早晨,閑暇無事的先民爬出坑屋曬太陽,太陽圓滾滾的,像一個二流子,冒著火焰。旁邊,人工的狗尾巴草在安靜地生長,綠意星星點點。這剛剛九點半,離這一天的消滅還有緩悠悠的好一段時間,是不是可以就這麽曬著太陽,白呆一天。不是的,千萬不要以為種了莊稼就傲氣起來,事實上,神農時代的莊稼是不能太過指望的。一群大象在上面跑一跑,跳跳迪斯扣,莊稼就全完了,更別說水旱蟲災。

所以,神農時代的男人白天依舊要幹活,也就是打獵,使用的武器是弓箭,這比現代獵槍好,獵槍一響,打死一只,驚跑一群,弓箭就沒有這個問題。郁郁蒼蒼的原野上奔跑著猛獸,男人們所留心的只是斑鹿、竹鼠、短尾兔這些小體積動物(人只能欺負這幫小個子家夥)。伴隨著弓箭,竹矛也扔出去了,矛像一只渴血的毒蛇正紮在狐狸、羚羊或是貉、獾的肚子上。野獸挨了一矛,嗷嗷直叫,不會立死,反倒帶著矛就跑。矛尾還有一種蝴蝶狀的骨制品,是飛行的平衡器。矛尾巴後面還系個繩索,人拽著繩子,可以避免野獸不把矛還回來。這時候狗也出來了,聞著野獸受傷留下的血跡,一路追去。“臭”這個字,就是一個狗在追逐野獸(甲骨文),引申為“嗅”,聞著味兒追。

對於捉到的野獸,首先割剝下獸皮,把血淋淋的皮子拉開,剔去鮮肉,再用木釘釘在草地上,等太陽來曬幹它。幹凈的皮子可以用來包裹嬰兒,或者鋪在潮濕寒冷的地上當臥墊。肉則拿回家放進冰箱。古代冰箱就是井。井在那時不是喝水的,它只是一個井狀的坑,裏面適合貯藏東西,蓋上蓋,壞蛋就無法進去偷吃了,並且有狗看著呢。其實當時賊不多,狗也不抓賊,狗在遠古時代的職責是拿耗子。狗的另一個職責是提供狗肉,很多出土的狗骨頭都是碎的,說明人們敲碎了它,把這狗功臣吃了。

而在等待莊稼生長的同時,女人們更沒閑著,背起筐子出門采集野菜,比如蕨菜和野蔥,這是比糧食、獸肉更可依賴的活命的東西,從而也給了女人更高的社會地位。女人們拎著削尖的木棒到處亂走,就像揀垃圾的那樣。而木棒的功能跟丐幫的打狗棍一樣多多。

當時樹枝上也有很多財寶,大自然慷慨提供了李子、山丁、野櫻桃、桃子,舉起這個棒子就把它們打下來。用棍子在河邊草叢裏翻動,也是一件樂事,鳥被驚跑了,一下子出現幾十板光燦燦的鳥蛋。還可以去掘螞蟻的巢——土壘裏的。螞蟻蛋是高蛋白啊。

遇上馬蜂窩的時候,就在棍子栓上火把,舉著燒死窩裏的馬蜂,再敲蜂窩下來,拿回家裏吃。馬蜂窩如果在樹洞裏,就用煙熏,熏死它們以後,再拿木棍挑它出來。如果是男女搭配,就更加幹活不累,男的在前邊吸引馬蜂的攻擊,後邊就拎著棍子上去紮蜂窩。蜂蜜,是非常好的煮肉調料,以及古代的嬰兒奶粉。另一種奶粉是植物塊根(比如古代白薯——芋類),女孩們用“杵臼”把它搗成粉末,積累好幾十斤面兒面兒,餓得時候,充水泡著吃。

木耳、香菇以及野菜,都可以用棒子挖。但是很多野菜當即吃是有毒的,要帶回家去,擠去葉汁或者曬幹。在煮的時候不斷換水,使苦味淡下去,最後裹在小米飯裏吃。蘑菇營養價值最高,可惜通常有毒。毒蘑菇采集後容易變色,無毒蘑菇則不然。煮的時候罐裏加入燈心草,如果燈心草變成青綠色,就證明蘑菇有毒。一旦誤食了毒蘑,最好的辦法是用手指按壓喉嚨把毒物吐出來,神農氏大約是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