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內訌(第3/6頁)

朱由榔在自己的地盤上即位,作為兩廣最高級別的官員,丁魁楚早就把自己的目標鎖定在首輔的位置。但是,憑借八折的“定策之功”,丁魁楚心裏沒底。萬一讓“吼出第一聲”的瞿式耜做了首輔,自己這個“老領導”豈不是臉上無光、受人譏諷?為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丁魁楚與王坤暗中達成默契,兩人相互提攜,共同把持朝政。最終,丁魁楚如願以償擔任首輔兼兵部尚書,瞿式耜也入閣,任吏部右侍郎代尚書,位在丁魁楚之下。

官場“老油條”丁魁楚得逞了,但宦官與外臣狼狽為奸,激怒了許多正直的官員。“廣東系”的重量級官員何吾騶(崇禎時期曾任代理首輔)、陳子壯(弘光時期禮部尚書)、張家玉(隆武時期兵部侍郎)等人拒不接受永歷朝廷任命,回鄉隱居。在他們的帶動下,“廣東系”官員也普遍持“不合作”的態度。

朝廷設在廣東,卻遭到大多數“廣東系”官員的抵制,朱由榔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

“逃跑帝”驚現江湖

弘光皇帝朱由崧剛在南京一上台就開始聲色犬馬,隆武皇帝朱聿鍵還沒上台就在衢州立誓光復,盡管表現大相徑庭,但至少能讓人搞明白他們到底想幹什麽。相比之下,榮登大寶的朱由榔太深藏不露了。

首先,他的日常生活比較正常,基本上是中規中矩,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

其次,國策是什麽,淪陷的故土怎麽辦?他似乎忘了皇帝還要幹這活,一直不表態,既不輕言放棄,也不輕言進取,孰敵孰友的問題更是一團漿糊。

總之,誰都不知道朱由榔的葫蘆裏,到底準備賣什麽藥,還打不打算賣藥!

低調的朱由榔沒有表現欲,但“是金子總能發光”,朱由榔很快就被形勢逼得原形畢露。朱由榔憑借與生俱來的這兩大優點,地盤不大的永歷政權就能比弘光、隆武兩個“短命政權”長壽許多。什麽優點這麽厲害?

——嗅覺特靈,跑得賊快,江湖人稱“逃跑帝”!

逃跑,也成為永歷政權自始至終奉行的基本國策和第一要務!

十月十六日,贛州失守的消息傳到了肇慶,朱由榔的第一個反應:撤!

王坤、丁魁楚也跟著瞎起哄,但瞿式耜堅決反對,強調“苟自懦,外棄門戶,內釁蕭墻,國何以立”,呼籲大家要淡定。

怕死是人之常情,大敵當前更要保存有生力量,但也應該講一點技術含量吧?贛州的清軍是否南下還兩說,就算乘勝南下,要想打到肇慶,一路還要經過韶州、廣州等地。清軍再神速,不也還得靠腳走嗎?

贛州到肇慶不是一兩百裏,那是上千裏的路,還要翻山越嶺。這麽急著跑,莫非地理老師死得早?

瞿式耜反對,朱由榔好歹給了點面子,但瞿式耜的面子只值四天。十月二十日,朱由榔決定逆西江而上,將朝廷搬到三百裏開外的廣西梧州。

朱由榔一撤,廣東就出大麻煩了!——不是剛打下贛州的清軍,而是南明內部。

前面說過,由於丁魁楚、王坤禍亂朝政,“廣東系”官員對永歷朝廷普遍采取“不合作”的態度,朱由榔對廣東基本上沒有什麽控制力可言。

不過,當何吾騶、陳子壯、張家玉等人憤然隱居之時,同為“廣東系”官員的蘇觀生卻對永歷朝廷“情有獨鐘”。

蘇觀生,廣東東莞人,崇禎七年(1634年)國子監肄業,歷任無極知縣、黃州知府等職。隆武時期,蘇觀生以“定策之功”任翰林院學士,後升任東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等職,曾奉隆武之命率廣東部隊增援贛州。贛州保衛戰失利後,蘇觀生南歸原籍。

瞿式耜擁立朱由榔,在老家賦閑的蘇觀生舉雙手贊成,第一時間派原兵部職方司主事陳邦彥赴肇慶“勸進”,希望能夠得到新朝廷錄用,繼續為國效力。

有人支持是好事,但蘇觀生這尊“菩薩”太大,給個巡撫、知府的官打發一下恐怕不合適,怎麽著也該入閣,於是有人站出來堅決反對。

首先是首輔丁魁楚,他擔心錄用了“老領導”蘇觀生,自己的權力會遭分割甚至剝奪。其次是大學士呂大器,他覺得蘇觀生連進士都不是,怎麽能跟“天子門生”一塊兒混?他沒臉沒皮,咱們還嫌丟人呢!

由於兩位大佬堅決反對,蘇觀生的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了。朱由榔撤至廣西,蘇觀生更加心灰意冷,但也沒郁悶多久。朱由榔前腳剛出廣東,朱聿鐭就來了。

十月二十九日,隆武皇帝朱聿鍵的弟弟、續封唐王朱聿鐭在廣東總兵林察的護送下抵達廣州。

“兄終弟及”、“定策首功”,蘇觀生豁然開朗!

一個想過“皇帝癮”、一個想過“首輔癮”,兩人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