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抉擇(第3/8頁)

問題就出在這裏!

計劃生育好,絕不是一句空話。雖說多生兒子好打架,但很多時候,兒子多不見得是好事,比如買奶粉的時候、交學費的時候、進醫院的時候、娶媳婦的時候,還有……還有選誰當皇帝的時候!

朱由檢是冊立了太子的,但此時捏在人家李自成的手裏。這樣一來,所有可能即位的藩王們,全站在一根起跑線上了。

你爹是皇帝,我爹也是皇帝,憑什麽讓你當不讓我當?

迷茫的“南混”

事實上,藩王們並沒有像我們預想的那樣,為了爭奪南方的皇位打得頭破血流。要真是那樣的話,倒未必是一件壞事。此時,大順、大清正忙著在北方對峙,張獻忠還在西南翻大山,南方有足夠的時間通過皇家內部的武力較量一決雌雄,留下最強悍的一個力挽狂瀾。

但是,明成祖朱棣做得實在是太絕,為了防止其他藩王“依葫蘆畫瓢”,他極大地削弱了藩王的實力。皇子封了王,除非國家有特別需要時稀裏糊塗繼承大統(比如先皇沒有子嗣,信王朱由檢就是這樣當了皇帝),絕大部分只能是驕奢淫逸,混吃等死。別說掌握軍隊了,就連跟幾個文臣來往頻繁一點,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由於對當政者有百利而無一害,這個政策不折不扣地一直傳承下來。在這種情況下,要出現一個類似於康王趙構有自己執政“班底”的藩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差異,將直接導致南明難以步南宋的後塵。而始終困擾著南明的夢魘,根源也就在這裏!

話說回來,藩王們不是看不到這個機會,但江山傾覆,分散在各處的藩王,要麽投降“流賊”(比如山西的晉王朱求桂),要麽被“流賊”給弄死(最慘的是洛陽的老福王朱常洵),剩下的全都忙活一件事——逃命。

爭皇位?實在是忙不過來!

真正的爭鬥,還是發生在南京“朝廷”內部。

三月二十九日,北京失守的消息傳到了淮安,南京很快也得知了這一“噩耗”。北京朝不保夕之時,“北漂”們的反應是“諸臣皆惶恐莫對,噓唏淚承睫”。

那麽,“南混”又是什麽反應呢?

時人陳貞慧(又名陳定生)撰寫的《書事七則》是這樣記載的:

“南中諸大老每集議事堂,惟相向攢眉,竟日無一語,或仰視屋之罘罳,咄嗟而已。問曰:‘事如不可知,將奈何?’竟以靴尖蹴地作嘆息聲,各各散走,以為常。”

實在想不通,就仰望星空——這就是“南混”們內心的真實處境。

遭此亂局,“南混”不知道怎麽辦,應該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因為除了得知北京陷落以外,再無其他消息。也就是說,崇禎皇帝、太子均杳無音訊。

老板下落不明,“南混”除了擡頭望天,還能怎麽辦?

即便如此,迷茫的“南混”還是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禁訛言。

由於聖上和太子下落不明,為了防止謠言四起,混淆視聽,南京六部聯合發文禁止談論這一敏感話題。

制止謠言最有效的手段是及時公開事實真相。但是,不是南京“朝廷”故意隱瞞真相,連“朝廷”都不知道皇帝、太子到底身在何處、是死是活,怎麽公開?

形勢如此,這條禁令的效果可想而知,整個南京陰雲密布,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第二,禁“草澤”勤王。

所謂“草澤”,就是民間組織起來的義軍。南京“朝廷”發出禁令:除非得到朝廷的任命和派遣,誰都不能輕舉妄動,組織“非法武裝”去勤王。

這一政策太扯淡了,難道老百姓自發救駕也有罪?似乎無罪,而且應該鼓勵,但是當權者要“從大局考慮”,這是從“北漂”到“南混”的普遍共識。

“北漂”方面,李自成的大順軍兵臨北京城下,戶部侍郎吳履中提議“全民總動員”,打一場帝都保衛戰。內閣首輔魏藻德明顯“老練”得多:既然軍隊都靠不住,老百姓一上去,那不是帶頭陣前投降嗎?(營兵屢守城尚膽怯驚走,百姓非索習,益畏懼,恐致誤事。)

“北漂”不相信群眾,“南混”當然也會首先考慮“維穩”。為了防止有的武裝名為“勤王”,實則投靠“闖王”,“朝廷”索性一竿子打死,所有民間武裝一律禁止。

第三,組織官軍渡江北上“勤王”。

這件事雖做得比較靠譜,但一點兒也不符合“南混”的風格。莫非國難當頭,“混混”們決意洗心革面,改弦更張?——本性難移,想都別想!

前面提到過,雖然絕大多數南京官員都歸入“南混”一類,但也有極個別的例外,他們的職位沒法混,得像“北漂”一樣賣力幹活,具體來說是三個人:南京兵部尚書、南京守備太監、提督南京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