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散碎的線索(第2/2頁)

他向一個在地裏撿拾麥穗的男孩招手,快速寫了一張便條,遞給男孩一枚半沙弗林金幣,“送到治安隊的布雷恩手上。”(②)

男孩喜出望外地接過便條,小飛毛腿似的跑了。

格蕾絲又問農民們,“你們昨天看到有人經過這裏嗎?”

“我們沒看見,克裏斯蒂先生。”一個農民手指著前面,“那裏有一個小山坡,我們昨天在另一頭割麥子,看不見這邊。”

格蕾絲原也沒指望一次能獲得太多線索,壓下心頭淡淡的失望,向著農民們扶了一下帽檐,同他們道別,和約瑟夫一起回到了馬車上。

臨上車前,她聽到有人嘀咕,“克裏斯蒂先生一點也不像個仆人,倒像是個貴族小少爺。”

約瑟夫也聽到了,轉頭促狹地看了她一眼,“這就說得通了,紳士的紳士,不是嗎?”(③)

兩人很快就到了比格納農場。

比格納農場占地六千英畝,每年租金就要將近兩千英鎊,因此沒有一定財力的人,不可能租下這麽大的農場。

肯特先生也算是附近少有的體面人,家裏雇了很多長工,剛才那些農民,就是在為比格納農場做事。

格蕾絲和約瑟夫一下馬車,肯特先生和他的太太就立刻出來迎接了。

只是肯特夫人看起來臉色並不太好。

“公爵大人,昨天您和治安隊真的發現了一具女人的、女人的屍體嗎?”

“恐怕是這樣的,夫人。”

“哦,上帝!”肯特夫人倒在貼身女仆的身上,後者連忙呼喊其他仆人去拿嗅鹽瓶。(④)

帶著刺鼻氣味的嗅鹽放到肯特夫人的鼻尖底下,不一會兒她就醒了過來。

格蕾絲在旁邊憋著沒敢笑。

實際上她一直覺得貴婦人們動不動就暈倒這件事,挺荒唐的。

因為她們總是在一些“令人震驚”的事發生時暈倒,好像女士們真的有一根脆弱的神經,發生一點事情就要大喊“哦,我的上帝!”,然後再恰好柔弱地倒在仆人或丈夫的身上。

上帝每天一定也很心煩。

在格蕾絲的人生當中,唯一一次看到別人因為情緒激動而暈倒的事,還是發生在夢中世界的一個患有癲癇的男孩身上。

正常人哪有幾個會動不動就暈倒的?

就算是真的暈過去了,格蕾絲也覺得,多半是夫人小姐們為了讓自己符合現下的病態審美,把緊身胸衣束得太緊了,導致大腦供氧不足而引起的。

不過此時此刻,她最好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才不至於失禮。

“夫人,希望您能平靜下來。”

鄧肯先生邀請約瑟夫進去坐,又吩咐仆人去煮茶,這才嘆了口氣,解釋了自己夫人暈過去的原因。

“阿比蓋爾擔心了一宿,昨天夜裏農場要鎖門的時候,有仆人說喬不見了。我們派人找了她很久,結果早上醒來的時候,有個仆人說聽到了傳言,有一個女人昨天晚上死在了野外。”

鄧肯先生看著仆人送來的茶壺和茶杯,揮手說道:“你先下去吧,這裏暫時不用你。”

滾燙的茶水倒進上好的東方瓷器裏,再加上常溫的牛奶。

據說這種“先茶後奶”的方式,是檢查瓷器是否上乘的方法之一。

“阿比蓋爾嚇壞了,她祈禱了一上午,期望這一切都是謠言。”

鄧肯先生征詢地看向約瑟夫,“公爵大人,我能否派人去看看屍體,確認一下那是不是喬?”

“當然,如果確認了身份,對我們查案也有幫助。”約瑟夫用他那雙漂亮又銳利的眼睛,觀察著肯特先生的神色,對方看起來面色如常。

他轉頭對格蕾絲說道:“格雷厄姆,你先出去吧!我想和肯特先生單獨談談。”

格蕾絲恭敬地退了出去。

實際上,剛才公爵大人隱晦地沖她打了個眼色。她立刻福至心靈——這是要她去外面找找線索。

女扮男裝的格蕾絲俊美得就像從油畫裏走出的美少年,在這幅皮囊加持下,再加上她平易近人的態度,想要套話並不難。

尤其在農場裏,幹活的鄉下姑娘們都對她這個伊登莊園的新總管十分好奇。

格蕾絲先去了雞舍的方向,那裏有個年輕姑娘,正低頭看著手臂上挎著得籃子,仔細地數著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