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仙丹的叛軍頭頭(第2/4頁)

隨後輔公祏便迫不及待地揭起了反旗,在丹陽登基稱帝,國號為宋,設立文武百官,命左遊仙為兵部尚書,同時聯合洪州(今江西南昌市)的變民首領張善安,命他為西南道大行台。

輔公祏之叛,無疑讓杜伏威百口莫辯。

而且輔公祏又是處心積慮打著他的招牌,說是奉他的密令起兵,擺明了就是要借朝廷之刀置他於死地。

杜伏威意識到——自己的功名富貴和身家性命就這麽被輔公祏一夜之間全給毀了。

八月二十八日,李淵下詔,命各地唐軍兵分四路:趙郡王李孝恭率水軍向江州(今江西九江市)出發;嶺南道特使李靖率交州、廣州等地軍隊向宣州(今安徽宣州市)出發;懷州(今河南沁陽市)總管黃君漢自譙亳(今安徽亳州市)出兵;齊州(今山東濟南市)總管李世勣自泗水出兵,一同討伐輔公祏。

九月,輔公祏命大將馮慧亮、陳當世率水軍三萬進駐博望山(今安徽當塗縣西南),另派陳正通、徐紹宗率步騎三萬進駐青林山(今安徽當塗縣東南),兩軍互成犄角,協同攻防;此外,宋軍又在梁山(今安徽和縣南)一帶的長江兩岸拉起鐵鏈,橫斷江面,以此阻擋唐朝的水軍,並且在沿岸修築了大量堡壘,綿延達十多裏,最後在長江西岸安營紮寨,嚴陣以待。

宋軍迅速在唐軍面前築起了一道銅墻鐵壁。

十月,李孝恭和李靖的水軍合兵一處,進抵舒州(今安徽潛山縣);與此同時,李世勣率步兵一萬南渡淮河,攻占壽陽(今安徽壽縣),並進駐硤石(今安徽壽縣北)。

十一月,宋軍將領陳當世率部南下阻擊唐軍。唐舒州總管張鎮周出兵迎戰,在猷州(今安徽涇縣)的東南面大破陳當世。

十二月,唐安撫使李大亮在洪州設計誘捕了宋西南道大行台張善安,並擊潰了他的部眾,成功斬斷了輔公祏延伸出來的一只臂膀。

武德七年(公元624年)正月十一,李孝恭和李靖一路向長江下遊挺進,先是進圍樅陽(今安徽樅陽縣),擊破駐守此地的宋軍,繼而在二月初攻克鵲頭(今安徽銅陵市北),隨即向馮慧亮駐守的博望山挺進。

正當李孝恭和李靖勢如破竹、直搗宋軍腹地的同時,杜伏威忽然在長安暴斃。

杜伏威之死非常蹊蹺,各種史書的記載都很簡略。《資治通鑒》只寫了一個字:“薨”;而《舊唐書》只說了兩個字:“暴卒”;只有《新唐書》給出了死因:“伏威好神仙長年術,餌雲母被毒”。雲母是道家的一種丹藥,可見杜伏威是服食丹藥中毒而死。但問題是,這丹藥究竟是杜伏威自己過量服用而死,還是因某種外在力量的逼迫服食而死?換言之,杜伏威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關於這個問題,史書沒有給出答案。可我們根據此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來推斷,答案很可能是後者。首先,一個多月後李孝恭平定了輔公祏,抄出了杜伏威與輔公祏之間的所謂“反書”上報朝廷,聲稱杜伏威是輔公祏叛亂的幕後主使,而李淵竟然二話不說,當即下詔追奪杜伏威的官爵,並將其妻兒全部籍沒為奴。聯想到此前杜伏威所受的尊寵和禮遇以及他的太子太保和吳王的身份,即便有所謂的“反狀”,也應該通過有關部門進行周密的調查審理,找到確鑿無疑的證據後才能定罪,而李唐朝廷為何不經過任何正常程序,僅憑別有用心的輔公祏所炮制的所謂“反書”,就迫不及待地將杜伏威“斬草除根”呢?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李淵的真實用心。

其次,隨同杜伏威入朝的義子闞稜此後的際遇則更為不堪。唐軍大舉征討輔公祏時,闞稜也參與了平叛戰役,並且在戰場上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新唐書·闞稜傳》記載:“公祏反,稜功多。”大軍攻克丹陽後,李孝恭不但沒有論功行賞,反而不分青紅皂白地抄沒了杜伏威、王雄誕和闞稜在丹陽的所有家產。理由是輔公祏被捕後供認闞稜與他串通謀反。很明顯,輔公祏的供詞純粹屬於誣告,因為闞稜和王雄誕都是杜伏威的心腹,而闞稜又親自參與征討他的戰鬥,輔公祏死前當然要拉闞稜墊背,所以他的供詞絕對是靠不住的。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想必李孝恭也是心中有數。可他居然還是抄沒了闞稜的家產。闞稜當然不服,於是據理力爭,李孝恭索性以謀反罪名將闞稜就地斬首,連上報朝廷的環節都省了。對此我們不能不提出疑問:李孝恭憑什麽聽信輔公祏的誣告,憑什麽如此輕率地把“謀反”罪名安在闞稜頭上並抄沒他的家產?即便他本人相信闞稜的確參與謀反,可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他憑什麽不經過朝廷同意就擅殺一個朝廷命官、平叛功臣?如果李孝恭背後沒有朝廷撐腰、沒有天子李淵事先授意,他敢這麽做嗎?再者,王雄誕是因為不願參與反叛而被輔公祏殺害的,這一點更是人所共知的事實,按說他應該算是李唐的忠臣和烈士,可為何連他也被視同謀反?這一切實在有悖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