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零落(十一)(第2/3頁)

這對於原本就是已經勒緊了褲腰帶,而縮衣節食渡過難關的燕南山內八州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的噩耗和打擊。但是維持軍隊的供需卻是一點兒都省卻不得的,只能堤外損失堤裏補的加倍征收回來;

於是在那一年,不知道多少人滿身浮腫的躺在破床上奄奄待斃,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子弟出亡外州求食。也只有在軍隊中的王二喜這樣的人,能夠用野菜羹糊什麽湊合著吃個半飽,偶然還有參了麩皮和沙子的雜面餅子果肚。

這一次拼力南下的結果卻是先勝後敗的更加淒慘,不但把強羅會來的東西丟個幹凈,身為主帥的韓都督損兵折將退回來;連帶沿途地方和鄰近河北各州縣,也被殃及池魚而遭到了淮軍騎兵的大肆報復,稍大一些的村邑市鎮都被攻破和燒掠一空了。

他們雖然除了鎮壓反抗者之外並不主動屠城,但是做下的事情卻是不比屠城差多少,讓那些失去家園和口糧的難民,在風雪之中成群結隊出奔野外的結果,同樣是九死一生的。

而還容易才率部退還的大都督,卻是沒有余力反制和擊退之,因為他不但帶走了沿途所能搜括到物資,還給他們留下了一波一波的負擔,待到他率部歸還幽州之後,很快就在內部爭鬥當中變得無暇外顧了;

於是,在饑寒交迫和絕望困厄之下,第一塊翻倒的骨牌就終於在一處殘破的城壕裏出現了;要麽吃掉那些最羸弱的人,要麽把自己命運交付給那些敵人。

餓得頭昏眼花都拿不起武器的王二喜,最終還是成為了被動選擇後者的隨大流之一,在暴起發難的老軍校領頭下,他們聚集起最後一些有氣力的人,圍攻砍死了那個被大軍留下來,卻依舊作威作福的將主及其親信作為投名狀,這才博得了一線生機。

然後又經過了在雪地裏行軍的殘酷淘汰,許多人手腳被凍得幾乎都失去知覺,而不得不自己切掉壞死的部分之後,才抵達了從廢墟裏翻修起來的第一個收容營地。

這裏人人有保暖的舊衣服和粗毯子,有熱乎乎的燉菜湯和烤薯,很快就打消了他們最後一點擔心和戒懼。而再次常到久違肉味的王二喜,簡直難過的眼淚都要滴落下來了。

然後活下來的大多數人,就只能接受淮地宣傳和許諾,老老實實的為自己的過往贖罪,兼帶接受洗心革面的改造,或許將來還有機會回到家鄉,吃上一碗魂牽夢繞的臘子抄飯。

……

徐州的留後府。

雪後放晴的庭院裏,再次響起了輕若銀鈴的歡聲笑語。

卻是抱頭蹲,阿萌還有小伽嘉等幾個年紀較小的女孩兒,正在投喂那只愛潛水的大熊貓包子,只見它在尚有浮冰的水裏各種翻身遊動,卻又相當準確的接住空投下來的各種食物,有包子、蛋餅、千層酥、米粉肉、甚至是糖醋排骨什麽的,掉到它嘴裏之後,都可以一口咬住嚼碎吞下去。

別看它這幅身形蠢萌笨重的,但是動起來的時候簡直比金毛哈士奇什麽的還要靈活。畢竟熊貓也是熊的一種,肚子餓了偶然也會食肉來打打牙祭的;好在我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過。

這只從洛都城北苑裏帶出來的熊貓,顯然是被某種高度馴化過的,具有相當程度的親人和不畏生的特點,甚至對其他飼養的動物也不怎麽排斥,像我家那只貓大爺薛定諤,就愣是被它折騰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而在庭院裏的廊下,最近堆放了許多各色質地的布料和染料,還有一些畫板畫具和裁縫用具等等,一些仿照真人身形的衣服架子,也被樹立了起來。

蘇蘇和綰娘等人,正在帶領著一些侍女,正在期間忙碌著穿梭往來。

她們正在替我設計新一類樣式的軍隊制服和代表階級花色;原本淮軍所配發的從淺灰色到鉛灰色的制服款式,強調的是耐洗耐臟耐磨損,兼顧生產成本和普及性的相應產物。

但是隨著淮地軍隊的不斷擴張,可以掌控的人力物力財力的增長,以及化工技術和產能的提升,原本的東西也要因地制宜的有所調整和變化,以實現與時俱進的效果。

而這方面的軍隊制服變化,顯然其中一個步驟和環節之一。

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激發將士們的歸屬感和集體榮譽感,順便和他們曾經效力過的過往舊式軍隊,乃至國朝方面的各部友軍,在潛在心理和現實情況上,做出間接切割、分離與區別的隱性手段。

與後世需要在飛機大炮導彈的立體轟擊下,強調戰場隱蔽和生存能力的現在戰爭模式不同,我目前還是排隊槍斃的水準,因此需要整齊而美觀顯眼的制服,來提供士氣和只會傷到額間接加成。

因此普通士兵的色調和式樣暫時不變,目前先從下級軍官和士官階層的作訓服和常服,開始嘗試有所改變;而以我的親直營、教導總隊和標兵營將為第一批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