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頹然(五)(第2/2頁)

這時候,一聲尖銳的敲金版聲響起,李富貴在身後同伴的拍打提醒下,才想到今天是的輪到自己“講故事”的日子了,趕忙走上前去站在了一個高台上,面對著那些剛剛清理過身體,才吃了幾天飽飯的流民,大聲的領頭唱起歌子來了。

這些年下來,淮鎮對於收容和編管流民的工作,也形成了一套相對成熟而周密的運做體系。

其中歸總出來的關鍵事項之一,就是在流民的檢疫營裏,不但天天要參與繁重的勞役,還要接受一天到晚以口號歌子等形式的各種形式洗腦和輸灌手段。

比如在起床後,在用餐前,在收工後,都要在大小管頭的帶領下,集體進行或長或短的喊話和宣誓,主要是“吃飽肚子、賣力幹活”之類一些簡單和樸素的口號。

這樣,除了個別居心叵測或是別有異心的人,暗自不為所動之外。

哪怕是最麻木最愚鈍的人,在這種類似後世傳銷式集體強制洗腦氛圍的反復影響和熏陶下,日復一日的就自然而然的變成,某種順理成章的習慣和潛意識,而不會再輕易去反思和質疑了。

然後接下來的口號和歌子,就會變成“吃誰的糧,賣誰的命”之類,乃至具有更多潛在傾向性和誘導內容的東西。

時不時的還有人以先到者和過來人的身份角色,輪流進來給這些新流民的現身說法。

他們是如何在淮北道內獲得各種好處和安置,自此過上了有田可種(雖然是集體勞作的公田),有屋容身(比集中營稍好一些集體宿舍),吃喝不愁(集體食堂雜糧配給下的半飽),生病有得救治(作為聯校醫科生和戰地建制醫護的聯手對象,解決一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再不然就開一些萬應藥類的安慰劑,好讓對方自己慢慢熬過去。)的種種好日子的描述。

偶爾還會有以流民悲慘遭遇為題材的白戲上演,以對照他們在檢疫營相對安定而有所保障的日子,然後待到一定時間之後,再把他們分派出去就很容易變得十分的配合,乃至有所踴躍和期待起來了。

而在這個啟發和觸動的過程中,哪些是真心有所感覺和共鳴,渴望有所改變的現狀;那些又是心不在焉、虛以應付和敷衍了事的,自然就是分別明辨出來了;然後這些形跡和來歷可疑,或者幹脆就是潑皮懶漢缺乏生產技能的存在,就可以送到礦山、鹽場之類的東西,接受更進一步的改造和甄別了。

就算其中混雜了一些意志堅韌,潛伏很深的奸細,在這種終日無暇的高強度勞動環境下,也就沒有更多機會去串聯和活動,乃至對淮地治下采取什麽實質的行動和作為了。

這樣對於地方的後續安置和編排工作,乃至融合和消化外來人口長遠規劃,都是具有顯而易見的潛在加成和其他好處的。

因此,雖然這其中零敲碎打積累起來的花費不少,但是卻是屬於正常財政計劃外的編列,雷打不動要堅決保障的少數事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