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年會(第3/4頁)

不過這位武教導,在一個未來的文官占據大多數的場合中,提倡軍事改革什麽的,真大丈夫否?

不過,看他臉色通紅,似乎有些喝多上頭,在周圍一群表情各異的高階生員,起哄和鼓噪中,似乎越說越得勁。

“國朝軍中,暮氣日重……”

“區區清遠之介,遂成動搖根本的內外大患……”

“……北朝大爭之世,求變求活……”

“嶺內卻擎制日深,紛擾不定……”

“雖有精工良器,卻勝勢日蹩……”

“與從速者,當先練長兵……”

他打著某個醉咯,最後道。

“古今南北皆然……”

這裏也有長槍黨?還是那種能誇誇其談式的多能論者……我不由輕輕笑了起來,卻有些意味寡然的,放棄了某種期待。

所謂長矛者,古今中外門類繁多不一而概,從馬其頓長槍方陣,雅典式小方陣,到中世紀晚期的西班牙大方陣,瑞士小方陣,戚式鴛鴦陣,乃至近代的空心刺刀陣,都可以算的上是某種刪改版本的變體。

各種戰術和配備的方式,按照時代技術水平和地區的物產分布,不斷演化著。之所以會讓這些半吊子、局外人、門外漢之類的,產生這種看起來很美的錯覺。

只是因為長矛的裝備成本相對較低,只需一個鐵尖和木杆,或者幹脆就是一只斜削尖頭的木棍,就能完成最基本的配備。

理論上讓一群農民拿起長矛就能算,看似十分簡單的事情,但是想要訓練他們分清楚左右和轉向之類的基本隊列,哪就是另一回事了。

起碼要讓他們有足夠的營養和體魄,才能勝任基本列隊和行進的要求,而不是面黃肌瘦還沒見到敵人,被風一吹就倒,或是沒走多遠就脫力趴下了。

然後讓他們有足夠的勇氣,依靠集體的力量和信心,去面對迎面沖過來的敵人和馬匹,又是另一個層次的要求,同樣沒有取巧的機會,只能靠一遍遍的反復訓練,把基本的對應措施和條件反射,刻在他們的本能之中。

然後度過分第一次見血的緊張和傷亡之後,才能算是初步合格的兵員。

這還只是通常意義上防守的需要,讓他們能夠發起進攻,並保持基本的隊列和批次協調,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外還有各種地形的列隊和配合,攻堅和野戰上,大開闊面的線性戰和狹小巷戰之中的配合和掩護,同樣也是需要葛忠貴投入和培養的。

因此政要按照這些標準編練磨礪下來,所花費的時間和投入,並不會比其他步戰兵種的少。

因此在北朝那些藩鎮軍閥裏,有一種最簡便,最省事偷懶的做法,就是從百姓青壯中,坑蒙拐騙的招募或是抓差一群炮灰來,讓他們配備最簡陋的裝備,比如削尖的木杆什麽的。

然後送上戰場在面對敵人的一波流中,死剩多少下來,就算是初步合格的兵員,然後再考慮補充進軍隊中,作為下一批之用。

理論上作為大多數的士兵,也是某種高級一些的消耗品,只要作為骨幹的少量精銳和親兵,能夠保存下來,那些大小軍頭們就算損失再多人馬,也能依靠地盤和人口苟延殘喘或是重新卷土重來。

這般將壯丁當作消耗品的做法,也是長期以來長矛手或者說槍兵,被在大多數序列中,視為炮灰的重要緣故之一。

畢竟從炮灰到有戰鬥力的專業士兵,可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幾乎是屍山血海的淘汰下,給堆積出來的。

我的麾下正好有這麽一群人,所以體驗頗為深刻。

但無論如何戰場之上,矛兵是不能作為單獨兵種存在的,因為是戰術適應面過於單調上的不足,需要搭配騎兵、射手、刀牌手等其他兵種,才能充分發揮資深的作用和戰力。

按照某只一天三斤肉,拿起長槍就能短期成軍,橫掃千鈞的灰熊貓式流毒,不是等軍隊後勤崩潰,或是等部下嘩變吧,就是在戰場上被人遠遠的吊射成渣。

畢竟……古典時代到火器時代的戰爭進程中,在大多數情況下的共通之處,無非就是訓練,紀律和後勤而已。

所需要的只是時間,金錢和對手的磨練。

“杜士儀……慎言……”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索。

卻見人群分了開來,走出一些穿學軍制服的人來,領頭的人義正言辭的道。

“國朝廣開言路,卻不是讓個人散播怨望,故作悚言之用……”

名為杜士儀的教導,似乎有些驚醒過來,眼神死死的盯著,方才極力引他話頭那幾名高階生員,對方不由有些驚駭的後退幾步。

“你欲何為……”

卻被學兵領頭重新遮擋住厲聲喝道。

“還請體面些,不要再失儀……”

他臉色灰暗的放棄反抗,被架起拖了出去,顯然是被人勸酒灌醉了之後,乘機引導著話題,散播不滿破壞氣氛乘機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