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天變(第2/2頁)

在王啟年話音未落時,那曾帶頭言道絕不剃辮的李南林卻悄悄的退了出去,雖說他曾帶著大家夥言道著“頭可斷,辮不可剪”,但事實證明,在官府眼前這言話不外只是“放屁”,這會他自然不會找這個麻煩。

“以森兄這是欲往何處?”

就在李南林悄悄退出書院時,卻聽著身後傳來友人的話聲,是鄧裕亭,只見其面上帶笑。

“遠達老兄,是欲言弟之怯懦?”

“非也!”

擺擺手鄧裕亭卻是搖頭說道。

“今時全非往日,想我漢督之所能得以天下,正是借槍炮之犀利、憑輪船日行千裏之勢,其盡欲進言言以禁以輪船,實是可笑至極!”

言道著可笑,鄧裕亭嘴上更是沒有給其留下絲毫顏面。

“再則這木船又焉能與輪船相比,木船者所載重者不過九萬斤,而反觀輪船卻可數十萬斤,最大之木船尚不及最小之輪船。再者輪船船速極慢慢騰騰,雖不說日行千裏,然從長沙至武昌,若以木船至少需10天左右,若遇上風大浪急,則較平時費時三到四倍,而輪船者僅需兩三天。且洞庭湖寬浪高,木船每每於湖上被風浪卷翻,而輪船於湖上行走時卻是坦若平地……與輪船相比,這木船為輪船所替,實為理應之事,王啟年者言道禁以輪船,以為民生,不正是因噎廢食之舉?吾輩身為湘省之士子,理應為本省鄉老謀福,而非為一已之私煽動父老!”

“一已之私?”

李以林連忙問道。

“這又是為何?”

“你不知那王啟年之下聘之妻,正是這湘江船幫大戶,其所欲謀者,無外於私得嶽丈之青睞,於公借機揚名湘省,以為他日晉身之用!”

鄧裕亭的話讓李以林連忙驚聲說道。

“哎呀,這王啟年之心實在……”

那話只說了一半,在鄧裕亭的笑聲中他便打住了,當初他的“不剃辮”與王啟年今日之行,不過只是“半斤八兩”之別,而他當初顯然賭錯了,非但那左宗棠等人全未因其“忠君之舉”而嘆其之“愚忠”,更未因此揚名湖南,甚至還落得“甘當豬尾奴”的名聲——需知便是那些乞丐亦於待頭傳唱著“快剪發,快剪發,強似留著豬尾巴”還有什麽“快去辮、快去變,變回漢家好兒郎,強似甘為豬尾奴”之類的民謠。

“背後議以他人,非君子所為,非君子所為,以林實在是孟浪了,自當反省之!”

尷尬的幹笑兩聲,在李以林試圖借此掩飾時,卻聽著鄧裕亭問道。

“以森兄這是欲往何處?”

往何處?李以林還真沒想過要去什麽地方,他之所以要離開書院,全是為了避免為人所利用,避免在那書上署名。

“遠達又是欲往何處?”

“弟欲往城中,將此事報之於官廳,不知老兄是否願於小弟同去?”

啊!

鄧裕亭的回答讓,只讓李以林大驚失色的看著他,他想去幹什麽?

“遠達,你,你這是……”

目光深深的看了李以林兩眼,隨後鄧裕亭即正色說道:

“我等身為士子,自當知曉法度,今日王啟年者裕煽動吾等同窗、鄉老以為私心,雖我等與其有同窗之誼,但焉能因私而廢公,雙焉能坐視我等之同窗盡誤他途?”

在說出這一番話時,鄧裕亭更是一副義正詞嚴、一本正經的模樣,同時又大有“大義滅親”的味道。

無論如何,李以林都不曾想到鄧裕亭開門見山就問出這樣的話來,那心底更是一時難以平靜,看著鄧裕達暗自佩服道。

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啊!現在回憶一下,當初以血書揚言絕不斷發的諸人之中,似乎正沒有此人!聰明如此……看來自己過去小瞧他了!

略一遲疑,沉吟一下後,李以林立即一本正經地說道。

“遠達為國事而不惜自汙已名,小弟焉能忍心視之,小弟自當與兄同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