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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二寶應了一聲,退出房去不久,兩輛轎車已停在前院大門裏。

周胡氏帶著孫子繼祖、繼業上了頭輛轎車,兩個丫鬟和奶媽上了第二輛轎車,車夫鞭子一甩,手牽著馬,慢慢出了西側院大門。

周瑩、王堅隨後上馬,跟在轎車後,往村外走。

轎車剛走到村中間,二十幾個人跑到路兩邊大聲說:“瑩娃子,你媽走了,誰管我們呀?”

周瑩忙從馬鞍上跳下來也大聲回答說:“我媽進縣去看看建材價格,和工匠商量商量,

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回來,誤不了大家修房的事。”

眾人聽周瑩如此說,相互嘀咕著眼看著轎車出了村才散去。

轎車走出村,周瑩才重新上馬,沖王堅苦笑道:“當財主日子也不好過!我媽這財主更不好當,因為至今她都不知道該怎樣支配自己手裏的銀錢。”

王堅嘆了一聲:“老夫人是個好人啊!”

太陽西下時,轎車停在三原縣城山西街周瑩住的公館門前,周胡氏住在周瑩的臥室,周繼祖、周繼業兩兄弟住在樓下,丫鬟和老媽子則住在二樓周瑩臥室隔壁。安頓下後,周瑩吩咐下人們說:“老太太在縣裏不管說啥做啥,你們都要順著她,千萬別惹她老人家生氣。”

下人們異口同聲說:“少奶奶請放心。”

周胡氏洗過臉,端起茶碗時,周瑩進了房門說:“媽,你先住下,我得趕回安吳堡,一安排完今秋收購棉花的事,就來陪你行嗎?”

周胡氏放下茶碗說:“生意是正事,你回去吧,媽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別忘了讓繼祖、繼業讀書練字。”臨走周瑩又提醒說,“媽千萬別嬌慣他們。”

周胡氏笑道:“我會像管教你一樣管教他們。”

周瑩說:“真能這樣,我就要念阿彌陀佛了。”

周胡氏揮揮手說:“走吧,走吧,再晚了就得走夜路,媽不放心。”

周瑩沒再吭聲,下得樓去,和王堅一道出門上馬,雙腿一夾馬肚走了。

兩人出了城門,鞭子一揮,兩匹馬放開四蹄絕塵而去。

回到安吳堡已是掌燈時分,周瑩一刻沒停,伏在桌上,一口氣寫了五封信函,命王堅交給信差們連夜送去,然後才問丫鬟明兒:“紅玉下午可來過?”

明兒回答說:“紅玉把少奶奶繡的小孩肚兜拿走了。”

周瑩說:“她若生下一個胖小子,我就認她娃為幹兒子。”

明兒笑道:“我回頭對紅玉說,讓她爭爭氣,一定要生個兒子,認給少奶奶。”

周瑩一揮手說:“想是想,若天下的事都心想事成了,哪裏還能見到唉聲嘆氣的人!”

三秦的商人做買賣,跑生意,明清間在全國有名有地位的是黨、王、龐、吳、姚等家族,其中以黨氏為首的秦商,曾有過名揚四海的聲望和雄厚財力。被譽為“商界奇才”的黨氏三門人黨玉書和賈翼堂經營的“合興發”商號,把大本營紮在唐、白河流域,在襄樊、漢口設立分號,把生意範圍擴大到漢口、長沙直抵廣州、佛山一帶。王家則西走甘肅、新疆至西亞國家,北到俄羅斯,秦商網絡籠罩了廣闊地域。三秦商人以大膽、沉著、吃苦耐勞、誠信重譽聞名海內外,盛極二百年之久。清王朝中期社旗成為唐河重鎮。唐、白河匯於襄樊,順漢水而下漢口,是南北商業流通的大通道,社旗鎮則是這條商業通道上的貿易中心,來自西北地區的商人車隊都得在此落腳,然後把他們的貨物裝上船去。全盛時,合興發店中有夥計千人以上,有龐大的船隊走南闖北,並擁有南陽、唐河十萬畝土地,清嘉慶皇帝曾為其禦賜金匾“良田千頃”。鹹豐年間,秦商進入全盛期,擁有財富富可敵國。但是,秦商由小到大,由弱到強的發展,也沒能逃脫興衰存亡的循環。 1796年的白蓮教起義,1840年的鴉片戰爭,1851年的太平天國運動,1862年的第一次回民起義,1874年的第二次回民起義,1900年的義和團運動,引起的動亂與戰爭,最終把秦商推入毀滅的境地。周瑩繼吳尉文後成為安吳堡主子時,秦商已日暮窮途,失去了東山再起的財力、物力基礎後,小打小鬧的多了,大出大進的少了;搞零售的多,做批發的少;就地打轉轉的多,長途販運的少;因循守舊的多,敢為人先的少;區域性經營的多了,全國性的商業網沒了。因此,被晉商們嘲笑為:“標準的月婆子坐炕,每天只要能有米湯喝、荷包蛋吃,就心滿意足了!”久而久之,山西人給秦商們編了一個順口溜:

三秦商人實本分,循規蹈矩不貪心;

左手買來右手賣,見利不過三五文;

大宗生意不敢做,小打小鬧度光陰;

一片門面守十年,遇風忙著把門關;

關中千裏人煙多,難見商隊人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