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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年棉桃長成鐵疙瘩,啥原因?”周瑩問。

“很簡單,連綿陰雨作祟的結果。”王堅肯定地說,“秋天若長時間看不到陽光,任何莊稼都不可能在淫雨中熟透,棉桃綻不開殼,棉桃自然就長成了鐵疙瘩一樣的東西。”

“我明白了。”周瑩問道,“你說咱們該咋辦?”

“今秋放開手腳收購棉花,直到所有倉庫裝滿裝實。”王堅說,“今年一定要把明年收的棉花也收進來,一旦明年棉花歉收,安吳堡就會從後年的棉花行情見漲中收回兩倍以上利潤。”

周瑩瞅著王堅說:“如果仍按照去年每擔三兩七錢收購,以吃進五萬擔計需銀十八萬五千兩,咱們今年自己賣出量為一萬八千七百擔,秦風棉花行經手為二萬一千五百擔,也就是說五萬擔中轉入第二年出手的將是九千八百擔,為此需支出利銀二百五十五兩,倉儲費一百二十八兩,倒倉費八十八兩,勞力費一百四十兩,合計六百一十一兩。”說到這裏周瑩笑道,“如此看,風險有,就是全砸進去也不過四五千兩銀子,這個險我冒了。”

王堅說:“你只算了風險賬,可沒算利潤賬,第二年若按現價賣出,每擔凈利為一兩二錢,五萬擔是六萬兩。何況賣給西路的價格遠遠高出這個價格,再加上漲價因素,能掙到手的銀子就不止兩個六萬兩了。”

周瑩揚鞭抽了一下,汗血馬猛地加快了速度。她回過身對王堅喊:“回到安吳堡,我就召集各糧棉商號掌櫃們,開會商討今年收購棉花的事。”

兩人一前一後策馬馳進孟店村時,訝異地勒住馬頭,呆愣在布滿枯枝爛葉的路中間,周瑩嘴裏喃喃說:“這是咋了,這是咋了?好端端一個孟店村,咋變成如此模樣?”

王堅的馬就地轉著圈兒,發出一陣陣的長嘶,王堅嘆了一聲說:“看樣子,孟店村讓大風和冰雹給毀了!”

周瑩雙腿猛夾一下汗血馬,就朝周宅門口馳去。

周宅大門外的兩棵大皂角樹,此時枝幹倒在地上,樹冠已看不出模樣,青皂角散了一地,全被冰雹砸過。大門樓上的瓦幾乎全變成了碎片,門也裂開了幾條縫。當她和王堅走進大門,院子裏景象更慘:房瓦墜地,東西兩個側院靠東西墻長的幾株大樹,有的壓在房上,有的砸在墻上,有的斷成兩截。管家魚二寶正哭喪著臉在清理擋住房門的樹枝,擡頭見周瑩走進來,立起身子說:“小姐回來了!老夫人正盼你呢。”

周瑩也沒答話,匆匆往後院走著說:“王堅,你先查看查看整個宅院損毀情況,回頭告訴我。”

王堅拉住魚二寶說:“魚管家,你和我繞宅院仔細看看咋樣?”

魚管家丟開手裏的樹枝說:“老天爺殺人不眨眼啊!眼睜著把孟店村毀在一場風雹裏!”

一炷香時間過後,王堅走進瓦碎屋破的周胡氏臥室,對正坐在炕上嘆息的周胡氏施禮道:“老夫人請放寬心,我立馬進縣城請工匠來,先搶修房屋。”

周胡氏說:“如果僅是一家受災,我愁啥?眼下我愁的是孟店村咋從災難中挨過來。”

王堅說:“雖然這是個問題,但老夫人首先得有個安身地方,才能從容應對突然降臨孟店村的災難呀。”

周瑩說:“媽,你還是先跟我走,待房修好了,你再回來料理村裏的事。”

周胡氏說:“不行,媽一走,孟店村人能把媽罵死。媽是孟店村首富,全村老少現在把眼都盯住了媽,他們眼下需要的是能幫助他們渡過難關的銀子,買磚買瓦搶修房屋、恢復生產的銀子!”

“就是給人銀子,也得先查看各家受災情況,心裏有了數,媽才能往外拿呀!”周瑩說,“媽銀子再多,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往人家手裏塞吧?”

周胡氏苦笑道:“你說得在理,可媽心裏急呀。風剛停,冰雹還沒化,全村就哭成了一

片,老老少少幾十口,擁進咱家院裏來,哭喊著說老夫人,你是咱孟店村的財神,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呀,把我的心都哭痛了。媽我想不出法時,只好讓人送信讓瑩娃過來拿主意。”

周瑩瞅了一眼王堅才說:“王堅的話也在理嘛,你先到安吳堡住下來,等派人查清孟店村災情,給誰家多少,心裏有個數,免得到頭讓人數落給張家多了,李家少了,那豈不是出力花銀子不討好?”

周胡氏一時無話可講,只得點頭同意說:“我用不著到安吳堡,讓我到三原縣裏住些天,也好幫村裏人問問建房用材價錢,多問幾家,興許能省出些銀兩,辦更多的事。”

周瑩轉向魚二寶說:“魚管家,你讓人把轎車套了,把老太太和繼祖、繼業送到縣裏山西街暫且住下,回頭你抓緊時間,爭取在三五天內,把村裏受災情況調查清楚,把應救助的對象和資助銀兩列出來,送老太太過目後,再商量決定是統一購買建材修房還是把資助銀兩發到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