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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尉武訓過夥計回到家,琢磨了半天,心想,無風不起浪,可又找不到什麽事實能證明周瑩搞了鬼,因此十幾天都在生自己的悶氣。一天,吳尉夢、吳尉龍找到吳尉武說了聽到的風言風語,問他咋辦?吳尉武沒好氣地說:“鬼才知道你們該咋辦?你們當著縣太爺的面畫了押,認了賬,承認了分家結果,若再找周瑩混鬧,鬧不好縣太爺訓斥你們一頓是輕饒了你們,讓安吳堡人知道了你們為錢不要臉,為老不尊,搞不好把口水會吐在你們臉上,讓你們沒法做人呢!”

吳尉龍一聽冷笑道:“如此說,你是認了?”

吳尉武說:“我認為周瑩沒搞鬼,分得公平呢,我沒理由不認。”

吳尉龍一聽冷笑道:“原來如此。當初我不同意分家,你們當哥的非分不可,如今我聽人說咱們少分了銀子,對你說,你卻反說我們沒理,讓人莫名其妙。”

吳尉武說:“你們如果不想丟人敗興,我勸你們還是當啞巴為好。”

吳尉龍一跺腳,扭頭就走,說:“行,只要你當哥的能咽下窩囊氣,我他媽的也能自認倒黴。”

吳尉武在自覺不自覺中把一場可能引燒的火給熄滅了,無形中幫助周瑩渡過了一次難以一時說清楚的難關。事後周瑩聽了風聲,心想:如此看來,親緣關系還是沒從幾個叔的心裏泯滅凈啊!

周瑩將吳氏一家一分為五。沒有了家族長輩約束掣肘,周瑩如同魚遊大海,鷹擊藍天,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當她把全部精力放在吳氏商業經營管理上才發現,吳尉文建造起的安吳堡經濟帝國,原來並不像想象的那樣堅如磐石,資金並不像外人預料的那樣可日進鬥金,分家後經查對實際收支賬項,她發現吳尉文生前統治的吳氏天下,實際上除不動產未減值外,各地商業實體創造的財富一年少似一年,到了吳尉文溺水而亡時,陜西境外的十多處商業字號,在三年時間裏總共才上繳安吳堡利潤銀二百一十六萬兩,而被吳尉文拿去賄賂各地官吏、為周瑩捐買“三品誥命夫人”榮銜等,支出就多達九十八萬六千兩,支付吳氏五院生活開支六十八萬三千兩,若不是陜西不動產收入填補,吳氏家業就將陷入沙中樓閣的危境。分家後,周瑩得到的實際資產除實物外是八十九萬多兩銀子,這個數,對周瑩來說,並不是可以高枕無憂的財富。然而,值得慶幸的是,她全部保住了陜西境外所有吳尉文在世時的商業資本,如果她有本事把它們管理好,就不愁家業不興。

冬去春來,1887年春節過後,元宵節晚上,正在賞燈的周瑩接到信使帶回的信息得知:四川成都川花總號大掌櫃厲宏圖正緊鑼密鼓準備將“川花總號”易幟,變吳氏在川資產為己有。

信息是原來跟隨吳尉文多年,後被吳尉文論功行賞、提拔重用、委以川花總號二掌櫃的何一清,特派心腹和信使一同到安吳堡報告的,來人被安排住進了客房。

周瑩得到信息,一刻也沒敢拖延,立即讓王堅召回在家裏過節的駱榮、房中書,連同幾名在安吳堡內同她一道過元宵節的謀士、武師,連夜開會商討對策。

駱榮說:“厲宏圖此人抱負甚大,仗恃有幾石臂力,不把少奶奶放在眼裏,妄圖乘機易號自立,看來何一清不會陷害誣告他。如今之計,只有以力伏之,否則,一旦讓他易號成功,便無法懾服其他總號,若出現如此局面,少奶奶一脈可真要哭天抹淚了!”

房中書說:“事不宜遲,少奶奶就立即派武師入川進成都,出其不意,將厲宏圖捉拿到安吳堡問他一個犯上作亂,妄圖侵吞吳氏資產罪。然後另派人進川,管理川花總號。”

周瑩聽完大家的意見,思之再三方說:“我本一介女流,公開拋頭露面,實非所願,但厲宏圖妄圖易號自立,實乃欺人太甚,若不給他一個當頭棒喝,往後如何有效管理大江南北各地商號?我得親自去一趟四川,來一個快刀斬亂麻,短痛比長痛要好,否則,傳揚出去,士紳農商定會譏我無能,愧對吳氏列祖列宗。”

王堅說:“入川道路崎嶇艱難,少奶奶焉能受此鞍馬之勞?如少奶奶信得過王某,讓王某前往成都處置厲宏圖。”

周瑩說:“王先生不必為我擔心,四川乃天府之國,山川秀麗,人傑地靈,我此去亦可順開眼界,領略一下沿途風土人情,鍛煉一番,對今後經營管理定有裨益。只是要辛苦諸位武師,與我一道奔波勞累一番了。”

駱榮說:“老爺在時,事必躬親,三十年中七下江南,六次進川,十次赴甘,三入晉域,九次赴京,在陜西境內更是勤於走動,才使得安吳堡財源不斷,成為三秦大戶,一方望族。現少奶奶繼承先公家業,亦要大事親力親為,著實令人欽佩,我同意少奶奶親自入川,以便視事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