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帷幕拉開(第2/6頁)

當時,外國人的貿易還僅限於南部港口城市廣州。自18世紀末以來,英國一直通過東印度公司與中國進行貿易往來。但到了19世紀初,英國遭遇了嚴重的資金外流問題。英國從中國進口的茶葉和絲織品的價值遠高於其出口中國的商品的價值。中國人對英國生產的那些昂貴商品的需求量很少,如羊毛制品、棉制品和金屬制品等。有了對印度實現商業征服的經驗,英國商人們堅信,除了廣州之外,只要再開放幾個通商口岸,他們就能在中國打開另一個巨大的市場。而英國人用來撬開這些港口大門的杠杆,就是鴉片。

那時候鴉片主要產自印度和中東地區,為英屬東印度公司壟斷。一些地道的英國人,如大鴉片商威廉·渣甸,從印度種植者手中以低廉的價格收購生鴉片,然後再以10倍的價格經由香港轉售中國內地。

在一段時期內,通過向中國走私鴉片,英國人成功地獲得了進口茶葉所需的資金。但是,隨著茶葉消費數量的不斷增加,走私鴉片的數量也需要相應的提高。由於清政府禁止鴉片貿易,英國商船必須把貨物運到位於珠江口的葡萄牙殖民地澳門,在那裏卸下貨物之後,再用合法船只把鴉片送到廣州港。後來,很多清政府官員也參與到這項違禁貿易中來,運送鴉片的船只便直接駛進廣州港,並且肆無忌憚地將鴉片存放在位於江邊的庫房裏。

19世紀20年代,美國人開始參與鴉片貿易。一些老牌公司,如波士頓的帕金斯商行和拉塞爾商行等用快速帆船運輸鴉片,數量巨大。英美兩國輸送的鴉片數量,1821年是每年5 000箱,到1837年已經達到每年39 000箱。英國增加的鴉片數量又一次平衡了其在茶絲進口中產生的貿易逆差,阻止了白銀外流。但是,這對中國並非幸事。盡管政府禁止,不斷增加的鴉片消費量還是導致了社會災難。上至貴族地主一,下至士兵娼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吸食鴉片。些政府官員甚至難抵誘惑而參與鴉片貿易,使得腐敗問題在官場中持續擴散。最終的結果是,白銀流向發生逆轉,中國的白銀開始快速流入英國,其數額之龐大,令人驚駭。

民族自尊和國家主權也同樣危如累卵。1838年12月,廣州的地方官把一個鴉片走私商釘在庫房門前的絞刑架上示眾,洋鬼子沖出來,把絞刑架砸了個稀巴爛。這起事件導致近萬名中國人奮起示威。那些西方人只好向一個名叫伍浩官(本名:伍秉鑒)的大商人求助。伍浩官是鴉片貿易的中方頭目,他出錢買通了地方官府,從此開創了鴉片貿易的新模式。

當時地方政府規定,所有英國商船船長必須簽署一份協定,保證永不挾帶鴉片來華。美國人開始秘密運輸英國鴉片,或者授意英國船只懸掛美國星條旗進出廣州港。事件爆發的導火索是一群醉酒的英國水手在爭執過程中打死了一位中國村民,而英國領事拒絕讓中國政府對他們進行審判。作為報復,地方政府下令斷絕英國人的一切物資供應。1839年10月1日,英國對華宣戰。

長久以來,英國鴉片商一直竭力鼓吹這場戰爭,因為他們是戰爭的最大受益者。一支以配有32門火炮的“涅墨西斯”號明輪船為首的英國艦隊開到中國,輕松打敗了清政府的海軍。喪權辱國的清政府不但支付了巨額賠款,還對英國開放5個通商口岸,給予英國“領事裁判權”,即英國在華僑民的一切事務均不受中國司法管轄。

根據條約[3],新開放的5個通商口岸中,上海是一顆耀眼的明珠。在英國人大批進入之前,那裏不過是一塊又臟又亂的租借地。馬德拉斯炮兵部隊[4]的喬治·巴富爾上尉是第一位駐上海的英國領事,隨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名翻譯、一名外科醫生和一名辦事員。巴富爾把基地設在上海縣城北門外靠近黃浦江的地方,因為那裏最適合船舶停靠。

巴富爾說:“我們的海軍可以開到那裏。看到艦隊,他們就會明白我們的實力如何。如有必要,還可以當即讓他們感受一下我們的厲害。我們的目標是全面控制整個長江。”

上海不僅位於長江農產品運輸的咽喉之地,還通過運河、湖泊與有“絲綢之都”美譽的蘇州相連,沿京杭大運河還可直達北京。中外各種貿易品在此都可自由進出,暢通無阻。

剛開始,外國人移居此地的速度並不快。只有為數不多的傳教士和商人在精明的中國買辦陪同下來到這裏。通過協商,美國與清政府簽署了一項協議,給美國人單獨劃出一塊租界,並給予其最惠國待遇和領事裁判權。一位名叫吳利國(本名:亨利·沃爾科特)的美國領事在蘇州河北岸升起星條旗。由於先來此地的英國人連旗杆都沒有豎起來,因此,這可以稱得上是有史以來在上海升起的第一面外國國旗。醒過神來的巴富爾領事急忙在蘇州河南岸掛起聯合王國國旗,並把領事館建在了那裏。後來,美國請求英國幫助處理租界內的治安和其他事宜,最終導致兩塊租界合二為一,變成公共租界。法國人則置身其外,在江邊建立了自己的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