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第5/8頁)

她松了一口氣,回到清涼靜謐的女修道院。黃昏降臨,修女們參加了晚禱,吃完晚餐。在上床之前,凱瑞絲去察看了醫院。裏面依舊人滿為患,瘟疫勢頭不減。

她發現這裏無懈可擊。烏娜姐妹遵循著凱瑞絲的原則:戴面罩,不放血,絕對清潔。凱瑞絲正要去睡覺,一個自鞭贖罪者給送了進來。

那是一個在“神聖灌木”旅館暈過去、一頭撞到板凳上的男人。他的後背還在流血,凱瑞絲估計,失血和撞頭是他失去知覺的雙方面原因。

烏娜在他無知覺的情況下用鹽水給他洗了傷口。為了讓他醒過來,她用火烤一只鹿角,用那氣味熏他的鼻子。隨後,她讓他喝下兩品脫兌了肉桂和白糖的水,以補充他體內的缺液。

但這個人只是第一個。又有好幾個男女給送了進來,他們都因失血、過量的烈酒和在事故或鬥毆中受傷而遭罪。自鞭贖罪者的放蕩,使得星期六晚上的病人增加了十倍之多。還有一個男人由於鞭打次數太多,後背已經腐爛。最後,過了半夜了,一名婦女因被捆綁之後遭到鞭打和強奸而給送到醫院。

凱瑞絲不由得怒火中燒,一邊和其他修女照看這些病人。所有這些傷害,都是由默多這樣的人所散布的邪惡的宗教觀引起的。他們說,瘟疫是上帝對罪孽的懲罰,但人們可以用另一種懲罰自己的方式來躲避瘟疫。仿佛上帝像是一個報復心切的魔鬼,玩弄著具有發瘋規則的遊戲。凱瑞絲相信,上帝的正義感比起一夥男孩子的十二歲領頭人該是更明智練達的。

她一直工作到禮拜天清早的晨禱時刻,隨後才去睡了兩個小時。她起床之後,便去見梅爾辛。

他如今住在麻風病人島上他建好的最大一所宅子裏。它位於南岸,矗立於一個新栽了蘋果樹和梨樹的寬闊的花園中。他雇了一對中年夫婦照看洛拉並管理那地方。他們名叫阿諾德和艾米莉,而彼此之間則用阿恩和埃姆相稱。凱瑞絲發現埃姆在廚房,埃姆指點她到花園去。

梅爾辛在用一根尖棍在禿地上劃出字母,讓洛拉看她的名字寫成什麽樣,他在字母“O”上畫出一張人臉,逗得她哈哈大笑。她有四歲了,是個長著淡黃皮膚和褐色眼睛的漂亮小姑娘。

凱瑞絲看著他們,心中油然升起一陣懊悔。她和梅爾辛同床快半年了。她不想要孩子,因為那將意味著她全部抱負的終止;而另一方面,她也為未能懷孕而遺憾。她為此不安,這大概正是她鋌而走險的原因。但她畢竟沒有懷孕。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失去了懷孕的能力。或許“智者”瑪蒂十年前給她服的墮胎藥,在某種程度上傷害了她的子宮。她像素常一樣,總想對人體及病患了解更多。

梅爾辛親吻了她,他們隨意散步,而洛拉則在他們前面跑著,玩著她自編的多樣又費解的遊戲,其中還有和每一棵樹談話的情節。花園散發著自然的氣息:全部的植物都是新栽的,土壤是從別處用車運來的,以改善島上的多石地面。“我來跟你談談自鞭贖罪人的事。”凱瑞絲說,然後就給他講了昨晚醫院裏的情況。“我想在王橋禁止他們活動。”她結束說。

“好主意,”梅爾辛說,“整個鬧劇不過是給默多湊錢的把戲。”

“還有菲利蒙。是他拿著缽盂的。你能跟教區公會談一談嗎?”

“當然。”

身為執行副院長,凱瑞絲處於整個領地的首腦的地位,從理論上說,她不必咨詢任何人,本人就能禁止自鞭者的活動。然而,她的自治市申請書已在國王面前,她希望不久就能把鎮政府移交給公會,因此她把當前的局勢視為一種過渡。再者,在試圖強制推行一項規定之前取得支持總是高明的。

她說:“我想由治安官把默多及其追隨者在午禱之前押送出城。”

“菲利蒙會氣急敗壞的。”

“他不該不和別人商量就自作主張地打開教堂。”凱瑞絲明知道會有麻煩,但她不能聽憑菲利蒙反對她為鎮子辦正事,“我們有教皇站在我們一邊。若是我們處理得謹慎而且動作迅速,我們就能趕在菲利蒙吃完早餐之前解決問題。”

“好吧,”梅爾辛說,“我要設法把公會的人在‘神聖灌木’聚齊。”

“我要在一小時後和你在那兒碰頭。”

教區公會和鎮上的一切組織一樣非常松垮了,但一小夥商界精英還是從瘟疫中挺了過來,其中包括瑪奇·韋伯、賈克·切波斯托夫和屠宰場主愛德華。新治安官,也就是約翰的兒子芒戈也到場了,他的人候在外面等待指示。

討論沒費多少時間,市民中的頭面人物中沒有一個參與過那種胡鬧的,而且他們一致不贊成這種公開鬧劇。教皇的訓示也強化了他們的決定。凱瑞絲以副院長的身份正式宣布了不準當街鞭笞、公開赤裸,鬧事者將由治安官在任何三名公會成員的指示下驅逐出城的細則。公會隨後通過了一項決議,支持這一新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