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第4/7頁)

“這倒新鮮。”

“第三:人和動物的糞便從來對誰都沒用處。通常只能加劇病情。”

“這話聽起來舒服。”

“第四:如果那藥方外觀與疾病相像——鶇鳥帶斑點的羽毛對皰疹,或者再比如說,羊尿對黃疸——大概都是異想天開的廢話了。”

“你應該就此寫一本書。”

她嘲諷地哼了一聲。“大學推崇的是古希臘的教科書。”

“不是寫給大學生的。而是寫給你這樣的人——修女和助產婦,理發師和女智者。”

“女智者和助產婦是不識字的。”

“有些人識字,另一些則可以讓人讀給她聽。”

“我估摸人們可能喜歡告訴他們如何應對瘟疫的小冊子。”

她有一會兒陷入了沉思。

在寂靜之中,傳來一聲尖叫。

“這是怎麽回事?”

“聽著像是被貓頭鷹抓住的小地鼠。”她說。

“不,不像。”他說著就起床了。

一名修女邁步向前,對拉爾夫開口講話了。她很年輕——修女們差不多都很年輕——長著黑發藍眼。“請不要傷害蒂莉,”她乞求說,“我是瓊姐妹,是司庫。我們可以把你想要的都給你。請不要再做任何暴力行為了。”

“我是‘隱身者塔姆’,”拉爾夫說,“開修女金庫的鑰匙在哪兒?”

“都在我的腰帶上。”

“帶我到那兒去。”

瓊遲疑著。她大概覺察到,拉爾夫並不曉得金庫在哪裏。在他們事先踩點的那次,阿蘭在被抓住以前,已經把女修道院偵察得相當徹底了。他摸清了他們溜進來的路徑,挑好廚房是最佳的藏身之處,還找到了修女宿舍的地點;但他未能找到金庫。瓊顯然不想暴露其所在。

拉爾夫沒時間耽擱了。他不知道誰可能聽到那聲尖叫。他把他的刀尖緊抵著蒂莉的喉嚨,直到流出血來。“我想到金庫去。”他說。

“好吧,只是不要傷害蒂莉!我給你帶路。”

“我本來就知道你會的。”拉爾夫說。

他留下了兩個雇來的人在宿舍裏看著修女們別出聲。他和阿蘭帶著蒂莉跟著瓊走下台階,前往回廊。

在樓梯腳下,另兩個雇來的人正用刀尖扣住另外的三個修女。拉爾夫猜測,她們是在醫院裏值班的,過來想弄清那尖叫聲。他很高興:另外的威脅消除了。可是修士們在哪兒呢?

他打發那三個修女上樓進了宿舍。他留下一個受雇的在樓梯腳下警戒,帶上另一個跟著他。

瓊帶著他們進了食堂,其地點恰好在宿舍樓下的一層。她手中搖曳的燈光照出了擱板桌、板凳、講經台和繪有耶穌參加婚宴的壁畫。

在食堂的盡裏面,瓊搬開一張桌子露出了地面上的一扇活板門。上面有個鑰匙眼,和普通門上的沒什麽兩樣。她用一把鑰匙在鎖裏轉了一下,就擡起了活板門。門下是一道狹窄的螺旋形石階。她走下石階。拉爾夫留下那雇來的人警戒,笨手笨腳地挾著蒂莉往下走,阿蘭緊隨著他。

拉爾夫到了石階的底部,滿意地四下看了看。這裏是聖地中的聖地,修女們的秘密金庫。這裏是個像地牢一樣的狹窄的地下室,只是修得較好而已:墻是細方石砌的。那些光滑的正方形石塊如同用在大教堂裏的一樣,地面上嚴絲合縫地鋪著石板。空氣清涼幹燥。拉爾夫把捆得像只雞似的蒂莉,放到了地板上。

房間裏的大部分都被一只巨大的帶蓋的箱子占滿了,那只箱子似是裝著巨大的棺材,用鏈子扣在墻裏的一個環上。此外就沒有多少東西了:兩條板凳,一張寫字台和一個放滿羊皮紙卷的架子,大概是女修道院的賬簿。墻上的一個鉤子吊著兩件羊毛外衣,拉爾夫猜想是為司庫及其助手在冬季最冷的月份在這下邊工作時穿的。

那只箱子太大,不可能搬下石階,應該是以散件的形式搬來,再就地組裝的。拉爾夫指了指合頁,瓊用她腰帶上的另一把鑰匙打開了。

拉爾夫往裏面看著。都是羊皮紙卷,多達好幾十,顯然都是女修道院擁有的產業及權利的證明文件和契約;一堆皮革和木頭匣子無疑裝的是珠寶飾物;而另一個小些的櫃裏大概盛著錢。

這一刻他必得精細一點。他的目標是那些文獻,但他不想太露骨。他要偷偷地拿,但表面上又不能讓人看出來。

他命令瓊打開那個小櫃子。裏面盛的是幾枚金幣。拉爾夫不解何以只有這麽少的錢。或許更多的藏在了這間屋子裏的別處,可能就在墻石背後。然而,他還在不停地琢磨:他只是裝作對錢感興趣。他把金幣倒進腰帶上的錢袋裏。與此同時,阿蘭則打開一個大口袋,動手往裏裝大教堂的飾物。

已經讓瓊看到了這些,拉爾夫就命令她回到石階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