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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怎麽樣?”施泰因納問道。

“不錯。再有三十分鐘就到了。不過風不大,估計也就五節。”

施泰因納朝著下面的一團雲霧點了點頭:“你怎麽看?降低高度的時候會夠清楚嗎?”

“誰知道呢,”戈李克笑笑說,“搞不好我也就跟你們一起交待在海灘上了。”

這時,躲在李希滕施泰因雷達系統後面的波姆勒驚呼了一聲:“我發現了什麽東西,皮特。”

他們又鉆進了一層雲裏。施泰因納問:“可能是什麽?”

“既然是單獨出動,那麽有可能是夜間戰鬥機。”戈李克說,“但願別是我們的飛機,要不然非把我們炸到天外去不可。”

他們鉆出雲層,波姆勒拍了一下戈李克的胳膊:“這家夥不要命似的往我們的右後方沖過來了。”

施泰因納扭過頭去,不一會兒就依稀可以看見右舷飛來一架雙引擎飛機。

“蚊式轟炸機,”戈李克說,然後不動聲色地又補了一句,“但願他能把我們當友軍。”

蚊式轟炸機跟他們並駕齊驅了短短一會兒,於是就斜了機身高速朝著右舷轉向,消失在重重的雲朵之中了。

“看見了吧,”戈李克笑著對施泰因納說,“你只需要安心待著就可以了。最好上後面看看你的部下準備好沒有。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再飛二十英裏我們就可以在S型手台上聽到德弗林的呼叫了。一旦收到,我會通知你的。現在出去吧,波姆勒還得好好導航呢。”

施泰因納回到了主艙,坐在李特爾・諾依曼旁邊:“快了。”諾依曼遞過來一支煙。

“多謝了,”施泰因納說,“我正想來一根呐。”

海灘很冷,潮水已經漲起大概三分之二了。為了取暖,德弗林不停地走來走去,右手拿著受話器,頻道保持打開。還有十分鐘就十二點了,一直在樹下躲避小雨的喬安娜・格雷朝他走過來。

“應該快到了。”

就像是在回應這句話似的,S型手台嘶嘶啦啦地響了,裏邊清晰地傳來了皮特・戈李克的聲音:“我是雄鷹,是否聽到,漫步者?”

喬安娜・格雷攥住了德弗林的手臂。他甩開她,朝受話器開口道:“很清楚,請講。”

“請報告鷹巢情況。”

“能見度很低,”德弗林說,“一百到一百五十碼左右,風在變大。”

“謝謝,漫步者。預計六分鐘後到達。”

德弗林把話筒塞到喬安娜・格雷的手裏:“盯著,我去布置信標。”

他的雨披裏揣著十二個自行車燈。他快步跑向海灘,順著風向成直線每隔十五碼放下一盞燈,然後挨個點亮。然後他返身,在二十碼外的地方又依樣設置了一條平行線。

回到喬安娜・格雷旁邊時,他已經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他拿出一盞探照燈,還不停地用手抹去眼角邊上的汗水。

“噢,這討厭的霧啊,”她說,“他們不會看見我們的,一定看不見的。”

這絕對是他頭一次見到她瀕臨崩潰。他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鎮靜,姑娘。”

隱隱約約地,遙遠的天邊,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達科塔運輸機的高度壓低到了一千英尺,正穿過藕斷絲連的霧氣繼續下降。戈李克扭頭叫道:“我只能飛越過去一次,所以抓住機會。”

“沒問題。”施泰因納說。

“好運吧,中校。在朗茨伏爾特我還有一瓶冰鎮的唐培裏儂香檳王,記得吧?星期天早上我們一起喝。”

施泰因納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他向李特爾點點頭,李特爾下了口令。眾人紛紛起身,把強制開傘拉繩扣到纜繩上。勃蘭特拉開出艙門,冷空氣和霧如波濤滾滾地湧進來。施泰因納順著纜繩向前走,依次檢查每一個人。

戈李克把高度控制得非常低,波姆勒都能看見忽明忽暗的海浪了。前方只有霧和無盡的黑暗。“來啊!”波姆勒低聲自語,他捏緊的拳頭不停地砸著自己的膝蓋,“來啊,他媽的!”

就好像冥冥之中某種力量施加了援手似的,一陣沒來由的強風把灰色的幕障撕開了個口子,德弗林的雙排燈線星星點點地出現在右側,夜色之中清晰可辨。

戈李克點點頭。波姆勒按下了開關。艙裏,施泰因納頭上方的紅燈開始閃爍。“準備!”他大叫道。

戈李克偏下機身,做了一個右轉向,減小油門,把速度表的指針保持在一百英裏。然後他以三百五十英尺的高度飛掠海灘。綠燈亮起,李特爾・諾依曼縱身躍進了夜色當中,勃蘭特緊隨其後,其他眾人也逐一躍下。施泰因納感覺到風從他臉上刺過,聞得到海水那腥鹹的氣息。他在等普萊斯頓挨近艙門。而這個英國人則毫不猶豫地一步跳進了天空之中。這是個好兆頭。施泰因納掛上搭扣,跟在他身後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