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色的洪承疇

冒辟疆離家出走是順治七年。臘月廿七,他和王熊提著個包袱,從如臯南的水碼頭上船,前往揚州。第三天抵達揚州時,已近年關,一上岸,冒辟疆就和王熊直奔故交鄭超宗那裏。鄭超宗正在府上,一聽說朋友前來拜訪,欣喜異常,連忙出來把冒辟疆二人迎了進去,馬上備酒款待。

席間鄭超宗問起冒辟疆到揚州可曾有事,是否需要幫忙。

冒辟疆嘆了口氣:“鄭兄,我是出來躲難的啊!”

“你躲難?賢弟別開玩笑了。”鄭超宗放下酒杯說:“你一向福星高照,為人又不錯,哪來災難呢?”

“鄭兄你就不知道了,”冒辟疆嘆口氣說:“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前幾天王熊兄忽然趕來冒府說,有人在如臯殷知縣那裏告狀,說我曾私通叛逆。這可是樁滅門的大案啊!”

王熊也證實說:“我和如臯縣衙的一位文筆師爺交情不錯,是他告訴我的,他知道我和冒家有關系,此人平常也敬重冒公子有才氣,有膽識,而且仗義疏財,專一濟人。所以就讓我去告訴冒公子,趕快設法避上一避。”

“這麽說問題還很嚴重,你們暫且先在這兒呆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作道理。”接著又問冒辟疆和王熊:“你們知道是誰告的密嗎?”

“不知道。”冒辟疆說道。

“聽說是和冒家曾經有矛盾,那人因用地問題,和冒家的佃戶打官司。冒家後來出面幫佃戶的忙,那人就輸了這場官司。”王熊接著說:“那人可能是想出出氣,整治整治冒家。”

“你有通逆這回事麽?”鄭超宗問道。

“哪有這回事,鄭兄還不知道我的為人麽,雖說我痛恨滿人,可是,早在清兵打到江南的時候,我冒氏一家老小都出去躲難去了。”

“這麽說來,問題不是想象的那麽嚴重,遲早會水落石出的,你們就在這兒安心住幾天吧。”

卻說冒辟疆和王熊離開如臯前往揚州後第二天,如臯縣的差役拿著殷知縣的請帖來到冒府請公子到縣裏談話。董小宛神情自若地接待了來人,並給了一個紅包,請他們回復殷老爺,冒公子已於三天前,前往揚州探望友人去了,等他回來後,立即前去謁見知縣大人。

如臯知縣殷應寅是個圓滑的七品知縣,他曾是明朝的舊臣,由於他膽小怕事而又圓滑多變的性格,使他在處理冒辟疆通逆這件事上並不急於求成,以免冒不必要的風險。他清楚地知道,清庭對各種叛逆案件都非常重視,只要一經立案辦理,便會牽連九族。冒氏家族是如臯的名門望族,歷代都有人在朝庭任職,熟悉清朝的一般辦案刑律。告密與署名指控不同,告密者不便當面對質。如果有不實之處而冒昧行事,引起糾紛,地方官是要受到懲處的。

殷應寅知道要保住頭上那頂青花翎是不能冒昧行事的。

他想出一計,先把冒辟疆騙到縣衙來,假意和他擺談,然後察顏觀色,如有破綻,便跟蹤追問。只要發覺有可疑之處,便不客氣立案查處。這時就可以放下老臉,破獲這起逆案了。

去冒府的差役回來時,殷應寅正在後院的樹蔭下喝茶,差役向他稟道:“三天前,冒辟疆就已經出外拜會友人去了。”殷應寅沒有預料到冒辟疆已離開如臯。他面無表情地“噢”了一聲,然後看見差役喜氣洋洋地離去。他估計這幾個差役肯定收取了冒府的紅包,他聽說冒府是如臯最富有的鄉紳,而且相當大方,他想,要抓來定罪,肯定要冒一定的風險。冒家的財富足以買取幾百條人命,再說,冒辟疆是否通逆並無把握。殷應寅有些舉棋不定。

晚上,殷應寅差人又去把那個姓黃的告密者叫來,細細詢問。那個告密者悅:“清兵打到如臯時,陳君悅率義軍據城抗守,曾派人住在冒府中,禁止任何人前去打擾,這件事確實不假,但關於冒辟疆和陳君悅是何關系,卻不知道。”殷應寅怕那人撒謊,就叫他具名畫押,並問他到時候能不能指控冒辟疆,不然的話就要被反坐的。

殷應寅不打算只要問不出破綻也就不多追究,他要在如臯站穩腳,就得靠冒府這樣的大戶人家來支持。但他一聽有關反賊陳君悅曾在清兵攻打如臯時,保護過冒家,他便怕清庭知道後要追究他的責任。但冒辟疆已經出遠門了,眼下只好去找冒府的老爺冒嵩公了。

董小宛把知縣派來的差役打發走後,便急忙趕到集賢裏,叩見了公公冒嵩公。向他稟明此事,冒嵩公聽後,便點頭道:“小宛,你辦得很好,應該讓辟疆先出去避避風頭。”

董小宛對公公說道:“是否叫人去衙門裏聽聽消息。”

冒嵩公又點點頭,說:“好。”然後就把管家冒全叫來,冒全是個很能幹的管家,在冒府已多年,深得冒府上下賞識。冒嵩公叫冒全去衙門裏找那個師爺摸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