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染多鐸王府

就這樣過了幾天,倒也相安無事。其間徐繼志到艷翠樓去了幾次,每次只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他想從中找出一些適當的理由後,勸洪承疇放了董小宛。一天,他聽到董小宛當著他和侍婢的面大罵洪承疇賣國求榮,並說,他是假傳王命,誘她到此,實際是沒安好心,妄圖非禮。徐繼志聽後,也深感佩服,覺得董小宛有膽識。

洪承疇每天都在書房裏靜候佳音,每次都使他失望。這使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不安。當徐繼志告訴他董小宛所說的一切,特別提到他假傳王命,誘她到蘇州這些話後,徐繼志就提醒洪承疇,為了一個女子,恐怕對他將來不利。

洪承疇聽後,也吃了一驚。心想這女人果然利害。他邊沉吟邊撫弄書案上的一塊形狀古怪的鎮紙。說:“軟的不行,來硬的!你看如何!”

徐繼志一聽不對頭,忙說:“我看來硬的不是辦法。大人無非是想將此事生米變熟飯,您知道,她身懷利剪,報著必死之心,豈能隨便讓人近身,退萬步說,得其人不得其心也是枉然。大人以萬金之體,決不可臨不測之淵。這事還是請大人三思,萬不可為一女子,而敗損大人的名望。”

洪承疇嘆了口氣說:“魚入網中,豈可再縱之理,你說該怎麽辦?”接著他又對徐繼志說:“你還是幫我想想別的法子,好在你與她有一定的關系,去吧。”

許多年後、徐繼志對那次變故一直清晰地記在腦中。突然的變故斷送了董小宛的性命,多年來,讓徐繼志的內心一直處在深深的不安之中。

那次事件的突然轉變,令徐繼志始料不及。徐繼志一向對自己應付突發事件很有信心,他曾認為一個人最精明的部分,應該像攢錢一樣把它積累起來,以對付一生中的突發事情。但這次事件的突然轉變,使他覺得自己的遲鈍。他只是預感到像董小宛這樣的女子被拉進這樣的漩渦中,根本無力應付,最終會徹底毀掉。他曾決心幫助董小宛,不僅僅是因為董小宛曾對他的父母有恩,且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就像寒霜中無助的花蕾,任憑風吹雨打,不能不叫人升起一股憐憫之心。現在,他坐在自家書房的窗前,凝視著窗外,回想洪承疇說的每一句話,他一向以為自己是個精明能幹的人,但在他理清這些紛亂頭緒時,才發覺自己是多麽的笨拙。他認定,現在唯一可做的是,必須馬上通知董小宛,讓她多少有點心裏準備。他伏在書案上寫了一張紙箋,就匆匆往艷翠樓走去。

事件發生得太突然,也是洪承疇始料不及的。當他聽說豫親王多鐸從杭州尋視回蘇州,他就去親王府拜見。不料,多鐸向他打趣地開了句玩笑:“洪先生艷福不淺啊。”洪承疇不由驚了一下。不過他憑借多年來臨危不亂的經驗,知道多鐸肯定明了一些事情,就迅速作出反應,說:“承疇正要向王爺奉稟。”

“不知洪先生有何事要向我稟告?”多鐸一直佩服洪承疇靈敏的反應。

“秦淮河有一絕艷歌妓名叫董小宛,不知王爺是否聽說過此人,她曾被如臯的文士冒辟疆購去。現承疇命人將董小宛召來,敬獻王爺,不知王爺是否喜歡。”

多鐸以為要費一些口舌,才能把洪承疇的話勾出來,沒想到洪承疇竟如此大方,就假意推辭:“咱怎好受先生此惠呢?”

“承疇仰體聖恩,又蒙睿王、豫親王如此栽培,日夜願效犬馬之勞。王爺如此,不是疑慮承疇嗎?”

“蒙先生好意,咱就領情意了。”洪承疇的話正中多鐸下懷,多鐸不禁心喜異常。

洪承疇見多鐸如此高興,如釋負重,就站起來告辭,然後說:“明日便令董小宛薰沐來邸,叩見王爺。”

洪承疇回到行轅自己的書房後,躺在椅子上前思後想,不知道是誰告訴多鐸的。他想,除了他的親隨和一些侍婢外,不外乎就是徐繼志知道,但徐繼志不可能去告訴多鐸,他迷迷糊糊地躺在虎皮椅上直到天黑。腦海中才出現一個人影來——那是旗將阿司鎮。

當洪承疇一想起這個旗人時,就後悔不叠。他想,如果先前多給他一些好處的話,事情不會發展到這一步。現在,他不僅面臨失去董小宛後的痛苦,也為自己聰明一時糊塗一時而痛恨不已。就這樣他在哀嘆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豫親王多鐸去杭州尋視,是為了尋找劉三秀的女兒珍兒。

多鐸能為得到劉三秀這個常熟第一美人曾心喜異常。但劉三秀因愛女珍兒流落他鄉,終日不停地啼哭,使多鐸近日煩躁不安。這次多鐸由於沒有尋著珍兒敗興而歸,就不好意思去見劉三秀,只是叫人去寬劉三秀的心。

多鐸回蘇州後,暗中叫人把阿司鎮喚來。阿司鎮因沒得到洪承疇什麽好處,而一直耿耿於懷。其實,多鐸把他派到洪承疇手下當旗將,就是要他隨時注意洪承疇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