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我的名只告訴未來夫婿(第2/3頁)

看來是個單字名,比劃不算多也不算少,趙無恤默默數著趙鞅手腕的抖動,那個字一共十二畫。

命名一旦決定,就不能再更改了,這張紙先傳到了家史周舍案幾上,讓他抄錄下來。周舍瞥了一眼,微微頷首,看來這個字沒有違反命名的忌諱原則。

這之後,那紙又到了輩分較長的趙羅、趙伯魯手裏,他們觀後紛紛贊不絕口,稱這是個好名。

終於,那張薄薄的紙傳到了趙無恤手中。

只第一眼,趙無恤心裏就如同萬頭羊駝駝飛奔而過,暗罵了一聲:

“操!”

……

命名禮結束後,趙無恤與伯魯一家告別後,讓伯羋抱著孩子乘安車先回,他一轉身,卻見紅衣翩翩的季嬴站在身後,笑容恬靜。

“父親取的名不錯,操者,操守也,預示著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阿姊在此給你道賀了。”季嬴故意學著男子的模樣,舉袂施禮。

“多謝阿姊。”

不過趙無恤卻是有苦說不出,“操”在春秋之時的確是個好字,可對他這個兩千多年後的穿越者來說,兒子名叫“趙操”總覺得很別扭。但這名字是趙鞅取的,他又能有什麽辦法改變。

趙無恤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未來給孩子取字時,是不是應該稱他為“孟德”?

還有,以後有了嫡長子和次子後,是不是該叫“伯符”,“仲謀”?

想到這裏,趙無恤成功把自己逗樂了,算啦,趙操就趙操吧,習慣了就好。

“在想什麽?竟然滿臉笑意?”季嬴心細,覺察到了趙無恤的表情。

“在想我兒的名,故而忍不住發笑,自打他出生以來,便常常如此,還望阿姊不要見笑。”

季嬴了然,嘆了口氣道:“你呀,對自己苛刻,對敵人狠辣,唯獨對家人,卻親昵如初。”

“不過這種心境,我恐是沒法感同心受了,也只有日後為人母親,方能體會其中滋味。”她望伯羋遠去的背影,似有些羨慕。

趙無恤卻被這句話弄得心中五味雜陳,忍不住問道:“當年阿姊命名禮的時候,我年紀尚小不記事,不知阿姊的名是什麽?”

季嬴側過俏麗的面龐,露出了柔和的笑:“無恤,難道你不知道麽?女子的名是不能隨便說的,除了長輩們知道外,就只能在出嫁時告訴未來的夫婿……”

……

趙無恤默然,話題一下子停了,姐弟倆就這麽靜靜地在溫縣宮室內緩緩走了起來,也不怎麽說話,似乎是心中的事無法啟齒,又似乎是你知我知,不需多說。

三月桃花盛開,要論賞花之處,整個南陽之地恐怕沒有幾處能比得過溫縣大河畔的桃園。

傳說這些盤根錯節的古老桃樹,是數百年前有蘇氏的妲己種下的……此女雖然被周人認為是殷商滅亡的原因之一,但在溫縣當地人眼中,卻是個不幸的女子,現如今蘇氏的後嗣仍然有以桃花祭妲己的習俗。

只是如今以晉國的形勢,有心賞花之人,恐怕是不多了。

漫步在桃林裏,那一朵朵、一簇簇、一串串的桃花開滿枝頭。桃花有粉紅的,深紅的,淺紫的,在青翠欲滴的綠葉映襯下,更顯得鮮艷嬌美。有的才展開兩三片花瓣兒,有的花瓣全展開了,一絲絲紅色的花蕊,頂著嫩黃的尖尖,香氣撲鼻。

忽然,一陣溫風吹來,將季嬴滿頭烏發吹得在空中翩飛翻卷,無恤連忙上前,用寬厚的臂膀護住她。風將趙無恤的狼皮大氅吹得獵獵作響,兩人靠的很近,近到能感受呼吸,能聽到心跳。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風盡時,無恤低頭一瞧,卻見季嬴臉色緋紅,而她頭發上肩膀上,全是朵朵淡紅色的桃花。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為她將那些花瓣一一拂落,待做完後才發覺季嬴擡著俏麗的面龐,正癡癡地看著他。

兩人就這麽呆呆站立。

許久之後,季嬴才將他一把推離身邊,掩嘴吃吃地笑了起來:“無恤,你還是和幼時一樣,想知道的東西一定要知道,不告訴你就會悶悶不樂,也罷,我的名就告訴你罷。”

這是驚喜,卻見季嬴閉眼,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圈,深衣翩翩,如同對花而舞的彩蝶,她嗅著周圍的桃花香味道:“詩言,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我的名,正是其中的一句。”

趙無恤知道,季嬴的生日是三月末,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也算是以類為名。

繁盛的桃樹下,紅衣少女走了過來,她輕輕踮起腳尖,附在趙無恤耳邊,柔聲把只能告訴夫婿的秘密告訴了他:“無恤,你記住了,我的閨名叫做,夭。”

……

春雨初霽後,婚期也越來越近了,所以趙無恤很忙,他服爵弁、緇衣、繅裳、緇帶,整日被趙氏掌管禮儀的有司指點著演練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