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執政(第4/12頁)

這對加圖來說又是一大失敗,他那支離破碎的聯盟已無力抗拒。盧庫勒斯對龐培的仇恨驅使著他最後一次走出隱退狀態,出頭露面。愷撒以非常輕蔑的敵視態度對待他。結果,他一下子崩潰了,跪下來請求愷撒寬恕。這樣一個傲慢的大人物竟能如此自輕自賤,震驚了所有的人。或許,在愷撒面前痛灑淚水只是他老年癡呆的早期症狀。兩年後,他死於此病。果真如此。在加圖看來,盧庫勒斯的陰暗心靈如同一個不祥之兆,預示著共和國的虛弱。至於他自己,他決不向這種病症屈服。

真正的公民無法忍受成為奴隸。這是一條用鮮血在共和國歷史上寫下的真理。在被糞水澆了一頭後,比布盧斯轉向他的執政官同事,解下濺滿了糞跡的長袍,露出了他的喉嚨。愷撒被逗樂了,躲開了他。由於這些姿態,比布盧斯恢復了他的榮譽。對於做烈士,加圖和他的盟友絲毫不懼。執政官把自己封閉在家裏,在這一年的剩余日子裏足不出戶。加圖則繼續在廣場裏一副挑戰姿態,看敵人還能幹出什麽事來。兩人都給自己招來了恐嚇與暴力。他們不僅成功地給愷撒蒙上了一層非法的陰影,還毀掉了其後面三人執政的形象。宣傳戰的效果極其出色。愷撒為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不惜玩弄共和國的憲法,但龐培和克拉蘇都不想被看作共和國的蹂躪者。就他們而言,他們遵守了共和國的遊戲規則,雖然規則既復雜又不成文。從共和國最早的時期開始,上層社會便一直緊緊抱成一團。愷撒也是這麽做的。當他想鞏固與龐培的結盟時,他是以最傳統的方式做的:把女兒的手交到龐培手中。以前,道德權威加圖曾拒絕做類似的事。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立刻指責愷撒是皮條客。這樣的侮辱會導致流血沖突。雖然克拉蘇一貫圓滑,逃過了許多侮辱,但愷撒和龐培都遭到很多謾罵。他們把權力抓在了手中,但對於羅馬貴族而言,這是不夠的。他們還應該被尊重、被表彰、被熱愛。

對龐培來說,不被人們喜愛尤其難以忍受。以前,他總是在追隨者的欽佩中洋洋自得;如今,他沒了這種聲望,“身體佝僂起來”,“悶悶不樂,痛苦不堪”。他看起來非常可憐,以至於西塞羅對阿提庫斯說,“只有克拉蘇看了會高興。”9當然,老對手的假笑無助於改善龐培的心情。兩人的關系很快緊張起來。不僅克拉蘇又在尋找新的獵物,郁悶和自怨自艾的龐培也不覺得有義務對克拉蘇忠誠。在三頭怪物出現的幾個月內,其中的兩個頭開始兇猛地相互撕咬起來。加圖滿意地看著這一幕,感到共和國還是有救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

當然,還有第三個頭。高盧等待著愷撒。他幾乎肯定會在那裏開戰,而戰爭幾乎肯定會給他帶來重建聲名的機會。盡管如此,加圖還是為他準備了毀滅性的打擊。去高盧的愷撒留給羅馬的是仇恨和恐懼。不管他能在高盧贏得多少榮譽,贏得多少金錢,羅馬都會有一群核心反對派,繼續把愷撒看作罪犯。只要他是總督,他就可以免於被控告,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高盧。五年總會過去的,加圖等著那一天。正義要求他這樣做,共和國需要他這樣做。不消滅愷撒,力量對法律的勝利便不能扭轉過來。共和國若被暴力統治著,它就不再是共和國。

克洛狄烏斯提高了賭注

每年冬天,羅馬人都在十字路口慶祝一個狂歡的節日,康姆皮塔利亞節(Compitalia)。對窮人來說,這是個難得的節日。平時,他們蜷縮在開有許多商店的後街小巷組成的迷宮中,只有在這個節日才有機會聚在一起,敬奉保護他們的眾神。但對富人們來說,康姆皮塔利亞節孕育著危險。元老院對威脅到其權威的任何事都不能容忍。在公元前60年代,它一直致力於立法限制這個節日。傳統上,節日由地方同業公會(collegia)組織。就是這個同業公會成為元老院懷疑的焦點。公元前64年,它被完全取締了,節日也逐漸消亡了。

到了公元前59年,康姆皮塔利亞節再不能構成什麽威脅了。西塞羅認為,散步的時候,有節日作為背景也是不錯的。他的老朋友阿提庫斯已經離開了希臘。1月,為慶祝節日,西塞羅建議兩人一起遊覽城市的各個路口。他們有許多事要探討。這是愷撒任執政官的第一個月。幾周前,三巨頭同盟的一個代理人找到西塞羅,問他是否願意加入愷撒、克拉蘇、龐培的聯盟?這是一個統治羅馬的機會,但西塞羅沒弄清這個建議的意思。不過,就算他知道,他也會拒絕的。無論如何,他是喀提林的征服者,怎麽可能加入一個反對共和國的陰謀集團?法制的精神對他至關重要,甚至比他的人身安全都重要。本質上,西塞羅不是一個無畏的人,知道他的決定已將他置於危險境地。他若有所思地對阿提庫斯說出了自己的處境:“與敵人和解,與暴民平安相處,愜意的晚年生活。”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