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直指本心(第3/3頁)

此人想必便是寺僧法虔了!

劉濃淡然一笑,依言落座,見其蓄著短發亦不為奇,此時佛道尚未融儒大成,待大成後因儒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言論,故才嚴令僧人須得拋盡三千煩惱絲。至於登台受戒者,迄今為止,亦只有朱士行一人。

法號,八戒。

僧人笑道:“劉郎君連答兩問,第一問妙慧,第二問妙思,實為緣法!”

劉濃揖手笑道:“若有緣法,應為緣自故。請道人示題!”

僧人見劉濃不以為然,以為其與那蕭然一樣,是因甚少聞得佛理之故,遂撫著琉璃茶壺笑道:“緣法自在,故緣法無處不在,既已遇緣,便應隨之以緣法!”

嗯?!

劉濃微愣,難道此問為互辯機鋒?當即揖手笑道:“敢問道人,此為松下三問否?”

“嗯……”

這下輪到僧人怔住,緩緩擡眼看向劉濃,見其眉正宇危,似乎正欲答而辯之;驀然間仿若緣法自在、慧覺忽來,朗聲笑道:“有何不可?”

“咦!!”

支遁與華袍郎君聞言作驚,支遁更輕聲喚道:“法虔兄,怎地……”

“然也!”

僧人出言而制,隨後笑道:“道林勿需如此,劉郎君才識過人、慧心獨具,法虔亦願互引而佐證矣!然,君子論證,何言勝負?是以,不論作何,劉郎君皆算過得松下三問。若何?”

“理應如此矣!”

支遁眉間神色一松,而那華袍郎君卻嘴角一歪,緩緩搖頭,卻在此時,聽得劉濃朗聲笑道:“道人好意,劉濃心領!然,卻不可受矣!”

“咦……”

華袍郎君猛地側首看向劉濃,而後者卻仿若未覺,猶自溫雅的笑著。

劉濃迎目與僧人對視,辯鋒已然開始。

若是劉濃受其所授,亦並非不可,然如此一來,辯鋒時必失銳利。雖不知這道人是有心如此,尚是隨意而言。可劉濃卻不敢大意,當仁則不讓矣。

僧人摸索著案上琉璃茶壺,緩緩笑道:“劉郎君,此壺出自華亭,如今卻在此地;一切皆在緣法,彼出以是,是以因彼也!故與劉郎君有是必有彼而有緣也!有緣即為緣法!”

“然也!”

劉濃笑道:“彼出以是,是以因彼,誠也!然,道人應知,緣自在,因法也;是以琉璃出華亭而歸太滆,是彼在此也。故,此非劉濃之由彼也!”

嗯……

僧人撫著茶壺的手微微一頓,半晌,笑道:“非也,緣法自在,在因在果,萬物皆在其中;緣法不可離,豈可分人、事也!劉郎君需知,人行事,而事導人也!”

唉!

劉濃暗暗一嘆,僧人將萬物納入緣法因果,自己無論如何亦不可逃脫,但亦不願如此混淆,委實不願與其多作糾纏,索性笑道:“即便如此,緣法自在,在於道;道生緣起,劉濃順道而隨緣,然,此乃道之緣卻非劉濃之緣也!之所非,皆在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也!”

此言甚妙:緣法自在,而我直指本心,因緣際會下,雖順緣而隨緣,卻不會因緣而去覓緣、附會於緣法!故,即便我存於緣法,而緣法非我!一切,皆在相與無相。

若是僧人再辯,亦只能辯言辭,而不得再論其他。此已非關辯論,而在劉濃本心!其終不敢忘:畢生追索,便是所行即是所願,哪怕再如何舉步維艱,亦不願更改!

聞言,支遁凝眉深鎖,再思及過松道時劉濃所言,似有所得,又仿若更加迷墮。一時間,思來索去,只覺有物即將在眼前破開,然,卻終有欠失……

華袍郎君則眉頭疾挑,亦在細細推敲此語,突地,似已拿捏作準,長身而起。竟負手行至劉濃面前,略作拱手,淡然道:“我在院後相待!”

“不必了!”

(僧人在那時稱道人,稱兄,有名望的稱公。不必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