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陳的沒一個好東西(第4/5頁)

為什麽說“陳垣子或者陳成子”?到底是哪一個?這個問題呢,有爭議,以往一般認為是陳成子,也就是田常,也有人考據說陳成子時間對不上——這個問題還是留給專家好了,反正不管是二陳中的哪個,都不會影響我們對這件事情的理解。嗯,可是,我們總得有個稱呼啊,那就說陳垣子吧。

陳垣子勢力大了,想擴張了。歷史告訴我們,無論是個人、家族、幫會還是國家,一般的規律就是:只要強大了,就要搞擴張;只要弱小了,就得受欺負。很少有例外。而且,不恃強淩弱,也不會成為強國。對這點肯定有人會不同意,說中國歷史上那麽多大一統時代不是很少搞對外侵略嗎,我們中華民族不是一直都是個愛好和平的國家嗎?嗯,我的感覺是:不是那麽回事。但這裏先不多談,要不就又扯遠了,還是回過頭來先說說這個陳垣子。

陳垣子要搞擴張,怎麽搞?對於齊國來說,他是外姓,這在當時可是個大問題。我們看到很多這個時代裏的政變例子,無論怎麽流血,無論篡位者多麽兇殘無恥,但只要他的血統沒問題,那就經常能夠名正言順地把政變進行到底。但齊國是姜姓,陳垣子卻是陳姓,如果貿然搞宮廷政變,名不正言不順,風險太大了。

那,怎麽辦?

這問題雖然麻煩,可難不倒陳家精英。既然暴力奪權不可能,那就搞和平演變!

大家請注意了,關鍵點出現了——孟子的和平演變理論在孟子降生的一百多年之前就真的有人實踐過了!

和平演變的工作很可能不止是陳垣子這一代人搞的,而是好幾代的陳家精英一直在做的。我們無法斷定他們是一開始就有奪權的目的還是本來僅僅是出於善良而後卻演變成了政治手腕。無論如何,陳家的這個例子對我們非常具有啟發性。陳家幾代人一直都著重於親善齊國人民群眾,據說他們往外借糧的時候,借的時候用大鬥,還的時候用小鬥(和樣本化了的劉文彩式的地主老財完全相反),換句話說,就是年景不好了,人們來找陳家借錢,每人都借一百元。陳家往外借的時候是一百美元,可等大家來還錢的時候,陳家卻只讓還一百元人民幣就夠了——當然,我這個比喻過於誇張,但道理就是這個道理。大家還記得孟子在前面的那些民本精神的政治目標,就是讓大家安居樂業的那些仁政措施,這些,基本上就是陳家在齊國做的事情,而且,陳家還很注意拉攏貴族。就這樣,經過了幾代人的努力,陳家在齊國贏得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愛戴。那麽,齊國人才濟濟,明眼人不乏其人,有沒有人發現了這裏的古怪呢?當然有,聰明人在哪裏都一抓一大把。著名的政治家晏嬰恰恰就生活在那個時代。我們中學語文課不是學過《晏子使楚》的文章嗎,說這個晏子如何了得,政治手段和外交技巧超級棒,又很幽默,還為我們留下了“橘變為枳”這麽個成語典故,這個晏子就是晏嬰。晏嬰就警告過齊景公,說你這位當國君的拼命給自己斂財,可你知道嗎,陳家可是使勁在往外散財呀,大家夥的心可都向著人家陳家了啊!

但晏嬰並沒能扭轉局勢,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就略過不提了,就說最後,到了陳垣子的時候,終於下了黑手——弑君自立。

我們說從春秋到戰國一直鼎鼎大名的這個齊國,雖然一直都叫齊國,可是,實際上,卻不是“一個”齊國。陳垣子篡位之前的齊國被稱做“姜齊”,陳垣子以後的齊國被稱做“田齊”,血統是完全不一樣的,應該說,這是兩個不同的國家政權。這就好比,假如清軍入關,滅了明政權的殘余勢力和各地起義軍,建立了愛新覺羅氏的王朝,但是,國號沒有叫“清”,還是沿用以前的“明”——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們恐怕不能說這是一個一脈相承的明朝吧?如果愛新覺羅家族的人說什麽“我們大明帝國在朱元璋時代就擁有了大片的領土,現在,曾經在成祖朱棣皇帝手裏失去的某某地方我們一定要把它收復回來”,嗯,你會覺得這是合乎邏輯的話嗎?

陳垣子成功地完成了和平演變大業,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反抗,因為陳家幾代經營,實在是太得民心了。如果我們站在高位上,也許會叱責陳垣子一個“篡”字,可是,如果我們設身處地來想一想,如果你就是當時齊國臨淄城中的一名普通百姓,那麽,你希望你的國君是一個具有合法地位的大壞蛋呢,還是一個來路不正的大善人?

當然了,肯定有人會說陳家這全是偽善。的確,是偽善,但偽善的善確實讓齊國人民得到了不少實惠,這總要好過不偽善的赤裸裸的苛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