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遺臭千載“千古一帝”石敬瑭和他有血性的侄子(第6/11頁)

石敬瑭雖然比較無恥,但並不白癡,做為一個在亂世中謀求生存的人來說,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要拿得起放得下,能“取”也能“舍”。對石敬瑭來說,放棄的是尊嚴,得到的是富貴,尊嚴是沒有市場價,天知道尊嚴該值多少錢。從古至今,能“舍生取義”的人並不多,誰不想做皇帝?誰不想鐘鼎玉食?象豫讓那樣的俠士,雖然許多人都很佩服,但真讓他們去做豫讓,那就有點勉為其難了。

石敬瑭這樣想,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有些人雖然在石敬瑭面前會一口一個“萬歲爺”,轉過頭去就暗罵“老不要臉!”成德節度使安重榮就對石敬瑭很不服氣,安重榮是個胡人,生性粗豪,為人兇悍,人稱“安鐵胡”。當初石敬瑭在晉陽被唐將張敬達圍困之時,安重榮曾經幫助過石敬瑭,石敬瑭有恩必報,讓他做了河北重鎮成德的節度使。但安重榮並不滿意,在想:“你也不過一張嘴兩只眼,比我能強哪去?你能當我為何不能當?”

安重榮曾經對說過一句話,就是經常被後人引用來說明五代十國戰亂不已深層次原因的那句“天子唯兵強馬壯者能當之!”意思就是說,現在做皇帝不難,只有你有強大的軍事實力就能做到!這確實是實情,那個時代,造反的多是地方藩鎮,手中有軍政財權,造反還不容易?怪不得後來趙匡胤對石守信等人說:“旦以黃袍加汝身,汝雖欲不為,其可得乎?”

還別說,雖然安重榮出身“少數民族”,但他對漢族人民還是挺深的感情。石敬瑭命令邊鎮要對契丹人講禮貌,可安重榮偏不這樣,經常漫罵路過歇腳的契丹使節,甚至把闖入守境人偷雞摸狗拔蒜苗的契丹騎兵也宰了不少。耶律德光哪能不生氣?臭罵石敬瑭說他管教不嚴。

石敬瑭氣的牙根直癢癢,不過他知道安重榮手中有兵,怕把這位爺給惹了,所以說話還比較客氣,連安慰帶威脅:“兄弟,別忘了你的富貴是誰給你的,火玩大了,小心燒著你自己的屁股。”可安重榮哪管你這些,幹脆上表罵石敬瑭,說他“罄中國珍異,貢獻契丹,淩虐漢人,竟無厭足。”

安重榮還有些氣節,又上表要求石敬瑭發兵攻打契丹,並說“天道人心,難以違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安重榮看的很遠,而且這時契丹剛剛得到燕雲地區,統治基礎很不牢固,漢人多不願受契丹人統治。即使出兵不能消滅契丹,重新奪回十六州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可石敬瑭不聽。

還沒等石敬瑭下決心收拾安重榮呢,石敬瑭的“左膀”泰寧軍節度使桑維翰擔心石敬瑭真的聽信安重榮的話,和契丹人決裂。便上書給石敬瑭,說:“陛下能當上皇帝,首先要感謝的就是契丹大皇帝,當初對契丹的約定陛下一定要遵守,不能忘恩負義。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契丹兵強馬壯,耶律德光是五百年一出的聖君,我們是打不過他的。陛下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要滅掉安重榮,不能讓這個禍害給我們中原添亂。”

不用桑維翰來給石敬瑭做思想工作,他早就想除掉安重榮了,畢竟現在他是皇帝,身邊躺著這位粗人,換誰也睡不著。石敬瑭開始行動起來,他先是讓“右臂”劉知遠去太原做河東節度使,在左路鉗制住安重榮,同時將原河東節度使李德統改任為鄴都留守,在安重榮的側翼敲進根釘子。

準備工作做的差不多了,石敬瑭讓自己的侄子鄭王石重貴留守東京,自己以巡幸為名來到鄴都,就近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叛亂。讓石敬瑭沒有想到的是,他全力防備安重榮,哪知道最先造反的並不是安重榮,而是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從進。安從進實力較弱,很快就被晉軍打敗,安從進走投無路,一把火把自己送上了極樂世界。

安重榮聽說安從進反了,樂不可支,對左右說道:“石敬瑭不得人心,安從進這等奴才也能反,我為何不能?”便於天福六年(公元 941年)年底,扯起大旗反了。

朝廷方面早有準備,石敬瑭派出妹夫杜重威前去招呼安重榮。杜重威人品不怎麽樣,連劉知遠都恥於和杜重威同一級別。但杜重威運氣好,和安重榮部在宗城(今河北威縣東)相遇,還沒等安重榮排兵步陣,他的手下趙彥之就帶著本部兵投降了杜重威。可晉軍看到趙彥之的部隊盔甲明亮,向自己沖過來,以為是叛軍過來挑戰的,杜重威下令反擊,結果把這部分叛軍全殲(趙彥之真是倒黴透頂),叛軍大亂。杜重威大喜,狂呼一聲“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率軍沖殺。叛軍軍心不穩,哪還有心思打仗,死傷二萬多。安重榮一邊罵著趙彥之忘恩負義,一邊帶著十幾個親兵逃回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