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遺臭千載“千古一帝”石敬瑭和他有血性的侄子(第7/11頁)

安重榮的本錢在宗城浪費光了,城中無兵,安重榮把老百姓都押到城上,脅迫他們守城。安重榮也是急瘋了,且不說此舉和他指責耶律德光“淩虐漢人”沒什麽區別,這些老百姓會打仗嗎?人數再多,也不過群烏合,指望平民能扳倒官軍,安重榮真是死到臨頭了。

果然,晉軍如蝗蟲般撲到城下,杜重威下令攻城,其實不攻城,困也能困死安重榮,這時的安重榮已經是甕中之鱉,沒什麽反抗能力。城中的那些軍爺誰肯願意為安重榮盡忠,盡了忠還是“反賊”,有人趁安重榮不備,打開城門放晉軍進來。晉軍立功心切,一通大殺,老百姓被殺二萬多人。安重榮被活捉,押到杜重威面前,杜重威一陣奚落,斬於城下,這時已經是天福七年(公元 942年)。

杜重威也是個君子,為了撈取首功,把開門的那位爺也給切了(和趙彥之一樣命苦),不僅如此,杜重威還將安重榮的私產全都劃到自己的名下,大撈了一筆。杜重威把安重榮的人頭送到汴梁,石敬瑭這個高興啊,對著安重榮的人頭笑道:“安胡子,你也有今天?”命人把人頭用漆封上,送給契丹他幹爹,讓他老人家消消氣。

搞定了安重榮,對其他蠢蠢欲動的地方實力派也達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誰不老實,我就把誰的人頭給漆了。這些軍閥伶俐的很,不再敢找石敬瑭的麻煩。軍閥多半能屈能伸,得勢的時候比誰都“大爺”,失勢的時候比誰都“孫子”。當“大爺”固然是人生一大快事,但自古以來做“大爺”易,裝“孫子”難。這和做人其實是一個道理,人要學會在逆境中生存,能承受起失敗打擊的人,是距離成功最接近的人。

雖然有些人還不算特別老實,比如平盧節度使(駐節青州)楊光遠,經常在石敬瑭面前頤氣指使,還背著自己和契丹人暗送秋波。但畢竟楊光遠是自己的兒女親家,加上楊光遠一直沒有公開翻臉,也就平安無事。

屈指算來,從起兵晉陽消滅李從珂,到現在,石敬瑭已經做了七年的皇帝。在五代走馬燈的改朝換代中,已經很了不起了。雖然控制的地盤比後唐小多了,但地盤太大也沒多大意思,夠自己享福的就行了。“身外之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石敬瑭自然懂得這個道理。雖然活的比較窩囊,要對一個比自己還小十一歲的男人叫爸爸,還要經常受到“爸爸”的責罵。但話說回來,叫耶律德光一聲 “爸爸”,身上又不會少一塊肉,也就是讓耶律德光過過嘴癮,有什麽了不得的。

石敬瑭這一年也不過五十一歲,俗話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離這個坎還早呢,石敬瑭總在想:要求不高,再活個二十年就很滿足了。家業打下來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好好享福。

可能是天嫉英才,到了天福七年的五月,石敬瑭突然染上重病,屢治無效,眼看到大限就要到了。石敬瑭知道閻王爺要請他過去了,但這時他的繼承人問題還沒有解決,最年長的兒子石重睿也只是讓人抱著拉屎撒尿的小娃娃。雖然侄子石重貴已經成年,但畢竟不是自己所生,胳膊肘不想朝外拐。便托孤於宰相馮道和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景延廣,希望在自己死後讓石重睿繼位。並下詔讓河東節度使劉知遠回朝輔政,可在朝中主事的齊王石重貴不喜歡劉知遠,把詔書給扣了下來。

天福七年(公元 942年)六月十三日,石敬瑭病死於大梁宮中。

對於石敬瑭認父割地醜行的憤怒,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中原蕩覆,實敬瑭遺之患也。草作一詩,算是對石敬瑭一個了斷吧

草詠

徽陵歲灑不知誰?

十六州人望南師。

楊妃幸逢晉高祖,

莫呼祿山為我兒。六

臭名昭著的兒皇帝一命嗚呼了,感到悲傷的也只有石家的人,當然石敬瑭的“生父”耶律德光也抄了回老文章,輟朝七日,派人去兒子的靈前哭一回也就算了。耶律德光從來也沒有把石敬瑭當自己人,他們的父子關系是以政治利益為基礎的,要說一點感情沒有不近人情,但耶律德光更看重大遼國的利益,換句話說,只要中原統治者保證契丹在中原的利益,至於兒皇帝姓字名誰,這並不重要。正如美國有位前總統評價過一個中美小國前獨裁者的那樣:“他是婊子養的,但首先他是我們的婊子養的。”

已經習慣跟著眾多皇帝跑江湖的文官武將們是不會悲傷的,換誰當皇帝不一樣?只要保證我們的富貴就行。不過,在悲傷的石家人中,有一位表面上也是重孝在身,痛哭哀號,但心中想的卻是:“皇帝輪流做、今天到我家”,這個人就是石敬瑭的侄子齊王石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