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遺臭千載“千古一帝”石敬瑭和他有血性的侄子(第4/11頁)

不過要是站在石敬瑭的角度來看,他的考慮是非常正確的(漢奸們當然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他剛剛奪得政權,統治基礎非常不穩,那些老軍頭有幾個肯服自己的?尤其是鄴都留守範延光。

範延光前不久還和石敬瑭刀兵相見,後來雖然降了石敬瑭,但雙方都是你不情我不願的,暫時苟合而已。範延光在明宗朝曾經做過宰相,和石敬瑭是平起平坐的,看到石敬瑭稱帝,好不眼熱。加上他所駐守的是魏州,這可是李存勖稱帝的地方,範延光不可能不聯想這一點。在亂世中想做皇帝,不需要什麽“德齊三代、功追漢唐”,只要有軍隊就可以了。

石敬瑭對他也是暗中防備,何止是範延光,權力世界中,除了自己還能相信誰?當然還有權力。雖然石敬瑭為了穩住範延光,封他做臨清王。但唐末五代的“王”早就貶值了,隨便什麽人都能當個“王”,和唐朝以前的“王”不可同日而語,範延光已經做夢當上大皇帝了,還在乎你個空頭王?再加上這時石敬瑭決定要把國都遷回汴梁,範延光立刻就明白了,石敬瑭想利用汴梁距魏州較近的優勢,給自己來個閃電戰,想的倒美?!

天福二年(公元 947年)六月,範延光在魏州反了,五代五十年中,最平常可見的就是一個字就是“反”,今天你反我、明天我反他,大家誰有本事誰反,就如同誰有本事誰做皇帝一樣。範延光派心腹孫銳和澶州刺史馮暉帶著兩萬步騎兵去攻黎陽,石敬瑭本就是靠造反起家的,還怕你這個?當下調兵遣將,兵分四路,由白奉進、張從賓、楊光遠和妹夫杜重威前去圍剿範延光。

石敬瑭正坐在宮中等著勝利的消息呢,忽然一聲驚雷傳來:張從賓和範延光“私通”了,在軍中謀反。反就反了吧,張從賓竟然把石敬瑭實際上的長子河陽節度使石重信給殺了,叛軍反過來攻打汴梁,把石敬瑭弄的又心疼又害怕,當然害怕是主要的。石敬瑭的“英雄氣概”也不知跑哪了,對桑維翰說要回到晉陽避賊。桑維翰哪裏肯依:“陛下一去,大事休矣!有臣在此,叛賊能奈何陛下?”石敬瑭這才留在汴梁,準備防禦叛軍。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邊張從賓的事情就夠石敬瑭喝幾壺的。可魏州前線又發生了官軍嘩變的惡性事件,昭信節度使白奉進和義成節度使符彥饒因為軍紀問題發生沖突,符彥饒乘亂殺死白奉進。符彥饒的氣還沒消盡呢,就又被都指揮使盧順密指揮官軍把符彥饒給活捉了,押到大梁處死。

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軍前嘩變,這起嘩變事件也只是五代數不起嘩變中的一起,太普通了。軍權的相對獨立性是軍隊經常嘩變的客觀因素,這也是後來趙匡胤決心要將軍權收歸中央統一調度的主要原因。

石敬瑭連續接到官軍自殘的消息,頭都大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要想逃跑(可以做宋高宗趙構的老師)。這時他的大將軍劉知遠站出來,對石敬瑭說: “陛下不必擔心,這幹子亂黨不過是群耗子,成不了什麽大事。當初在晉陽時與唐軍作戰,險象環生,幾度陷入死地,現在陛下不還是君臨天下?叛軍不可怕,可怕的是畏敵情緒。只要我們固守住京師,人心自安,亂黨就不難平定了。”

劉知遠確實是個人才,他和趙匡胤的職業相同,都是提著腦袋謀富貴的主兒,最不怕的就是打仗。雖然劉知遠後來建立的後漢僅存在了四年,但要論起軍事才華,他遠超過石敬瑭,石敬瑭也只是因契丹而成事,加上李從珂愚不可及,才饒幸成功。劉知遠的才能得到了耶律德光的認可,並對石敬瑭說“這個人是很有本事的,對你有大用,不要卸磨殺驢。”石敬瑭是幹爹的應聲蟲,自然更加器重劉知遠。

劉知遠主持京師防務,嚴明軍紀,寬撫眾心。士氣是取得勝利的根本保證,這一點做到了,離成功也就不遠了。果然都中被劉知遠治理的一片肅然,軍隊的軟戰鬥力迅速提高。不久,晉軍在楊光遠的率領下,在六明使用詐敗計,引誘叛軍渡河,大敗叛軍,馮暉、孫銳逃回鄴都。另一路的杜重威也在汜水關將張從賓的叛軍給滅了,張從賓溺水而亡。

形勢略有好轉,石敬瑭不想坐失時機,再讓楊光遠不辭辛勞去攻鄴都。範延光那點家底差不多被馮暉和孫銳給揮霍光了,哪還有本錢再和石敬瑭耍?便想

和石敬瑭言歸於好,再次當石敬瑭的好部下。範延光殺了孫銳,上表謝罪,請求寬恕。剛開始石敬瑭不同意,說反就反、就不反不反,拿我當二百五啊?命楊光遠攻城,但範延光挺能撐,堅持了大半年還沒事。這回輪到石敬瑭挺不住了,再打下去還不知道到什麽時候呢,便同意了範延光的請求,赦免他的死罪。範延光一聽非常高興,對人說“皇帝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他說讓我不死,我就可以多活二十年了。”這才扭扭捏捏的出降,並回到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