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電光飛火走遊龍——撚軍的極盛與衰亡(第2/9頁)

李鴻章、左宗棠當然不是吃素的,這兩個清朝的“中興之臣”,最終把撚軍送入了歷史的深淵之中。

零星分散的烏合之眾——早期“撚子”的活動

撚子作為一種民間地下組織,康熙時代的山東地區就有,稱“拜撚”。“撚”不是清朝官方的誣稱,是撚黨的自稱,別人也這樣稱呼他們。“撚”的意思很中性,安徽、河南、山東方言中的“撚”當“結夥”講。

撚黨最早進入清政府“視野”的,當屬嘉慶十九年(1814年),江南禦史陶澍上《條陳緝捕皖豫等省紅胡子匪徒》奏折,他報告說,有不少兇橫不法的“紅胡子”匪徒,系“白蓮教”漏網分子,“人以其兇猛,故取劇中好勇鬥狠、面掛紅胡者名之……(這些人)成群結隊,白晝橫行,每一股謂之‘一撚子’”。可見,當時俗稱“紅胡子”的撚黨,乃是一種類似黑社會的組織,不僅有白蓮教教徒,還有失業鄉勇和地痞惡霸。

嘉慶年間,清朝社會衰兆已經明顯,地方蠢蠢欲動,安徽、山東、河南等地民間組織門類繁多:順刀會、虎尾鞭、八卦教、義和拳(注意這個組織,它早在嘉慶時就有,並非八國聯軍時的“新鮮事物”),當時,這些黑道組織“橫行鄉曲,欺壓善良”(《清仁宗實錄》),而且截搶私鹽(典型的黑吃黑)。在湖北,撚子稱為“白撞手”;在安徽、江蘇、山東一帶,由於他們挾厚刀插帶腰間,又稱“拽刀手”。

除了“結夥”被稱為“撚子”以外,由於這些人常常“撚紙燃燒,毀室劫財”,或者聚眾撚香鬧龍戲,都是“撚子”的外延,人員越扯越廣。

撚黨大興於淮北地區。此地歷史上一直就民風剽悍,尚勇爭,好恃氣,動輒鳥槍大刀亮出,械鬥和仇殺成為常事,加上宗族勢力強大,都為撚黨的興起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此外,由於“潛規則”使然,世路難行錢作馬,撚黨在地方政府中耳目眾多,稍有風吹草動就遁於無形,官府根本搜捕不到。長久敷衍,終成大患。

從早期械鬥仇殺吃大戶開始,逐漸發展下來,撚黨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成員成分混雜,兵勇、小偷、船夫、災民、衙役、失業農民、手藝人以及為惡一方的中小地主和落魄秀才,無不借撚黨力量企圖風生水起實現個人抱負。但是,撚黨與天地會、拜上帝教有一點最大不同:它不是以宗教面目招集成員,只以“替天行道”、“劫富濟貧”來當幌子,組織形式也談不上嚴密,參加者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當然,撚黨的發展確實是個由量到質的演變過程。他們最早是數十上百人結幫持械“吃大戶”——往往叫花子一樣闖入大戶人家門外,乞求酒食。酒足飯飽後,放響炮三聲,嘯呼而去。而後,他們就開始在水陸隘口設路障收買路錢,如果見到是遠方富商,往往行劫害命,稱為“打悶棍”。他們還常常搶掠私鹽販子的貨物,黑吃黑不亦樂乎。

日後,見私鹽利大,撚黨有不少人便以搶劫者變為走私者,他們的東西當然沒人敢搶,由此獲利頗豐。走私以及武裝打劫掠得財物後,一半歸撚首,一半大家平攤。待數日所搶東西揮霍一光後,大家重聚,撚首大叫一聲“裝旗!”於是合夥再出去搶掠。

發展到最後,撚黨就開始公開抗差抗糧,和政府正面發展沖突。也正是從這以後,清朝政府開始正視這些人。

道光初期,安徽巡撫陶澍鎮壓撚黨最得力,在省內嚴密布控,禁止撚黨公開活動,殺掉不少帶頭鬧事的人。此後,他在兩江總督任上,仍舊大力緝捕撚黨和白蓮教徒,一時間撚黨大有銷聲匿跡之勢。

道光九年河南旱災嚴重,災民饑民遍地,各地的撚黨隨之大起,最後發展到淮安、廬州等地撚黨用大炮、擡槍進行大規模武裝搶劫的事情。

第一次鴉片戰爭後,清政府威望日降,內部統治虛弱,各地撚黨的搶劫、走私活動更加猖獗,並時有沖入官衙劫搶官銀事件的發生。

道光二十七年,山東撚黨已經有不少上百人的大股武裝,頭目們自號“仁義王”、“順天王”、“大將軍”,哄哄亂起,大有明末之風。

有組織有編號的隊伍——由撚黨到撚軍

一人呐喊,天下大亂。每個王朝末期總是這樣,社會矛盾發展到極致時,總要先出來一個挑頭的,然後多米諾骨牌效應就會出現。洪秀全在廣西搞事,河南、安徽一帶的撚黨乘機大起。鹹豐二年,由於皖北饑荒嚴重,張樂行趁機拉起了萬把人的隊伍。

張樂行是安徽雉河集人(地處蒙城、亳州交界處),他本人不是窮人,乃一方地主出身,為人慷慨俠義,多招亡命不法之徒,完全就是個“水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