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個人英雄主義”的絕佳表演——“西征”戰役中的石達開(第6/7頁)

如此一個月的相持,石達開的“疲敵計”取得重大成效。

深知湘軍有急切求戰之心,石達開故意命令湖口太平軍佯裝全線撤退。湘軍見狀,立刻派出水上致勝的“法寶”——一種輕捷性類似舢板的快船,幾百艘輕舸齊發,狂追太平軍。

見引蛇出洞計成,湘軍主力軍外出不及歸,石達開下令埋伏的太平軍乘小劃子滿攜引火之物,突入湘軍水營,向那些笨重的大船上扔火把和引爆物。同時,岸上太平軍狂射火箭,呼聲震天,燒毀大船九艘及其他運兵船三十多艘,兩千多湘軍葬身鄱陽內河。

倉惶之下,曾國藩退守九江。

僅隔12天,即1855年2月11日,在石達開指揮下,太平軍自九江城內偷偷劃出幾十只輕舟,月黑風高之夜,偷入散泊於九江城外的湘軍水師營內,忽然放火,四處投擲浸油燃燒的柴捆。

湘軍各哨驚亂,齊齊揚帆遁逃。由於摸清了曾國藩座船,一支太平軍突擊隊很快就攀援而上,盡殺船上之人,繳獲了大批重要文件。太平軍清點首級,卻不見有曾國藩。原來,火攻猝發之時,衛兵立刻扶持曾國藩登上條小船逃命。否則,他性命難免。

湖口、九江兩次大勝,太平軍西征轉敗為勝,基本消滅了曾國藩辛辛苦苦建立的“王牌”水師。

狼狽之余,曾爺逃到南昌喘息。

當時的曾國藩,乃45歲盛壯,官場老經驗,而予他致命打擊的對手石達開,時年24,風華正茂,恰似周瑜重生。

乘勝之下,秦日綱、陳玉成、韋志俊等人率太平軍從宿松、太湖等地躍擊,直撲湖北,並於1855年(鹹豐五年)4月3日第三次攻克武昌。如此一來,南京上遊的三大戰略城市安慶、九江、武昌,全歸太平軍掌握,確保了“天京”的安然無虞。

武昌爭奪戰在清朝與太平軍作戰中也算一奇。早在鹹豐二年,太平軍首次攻下武昌,湖北巡撫常大淳舉家自盡。但太平軍很快就主動棄城攻向南京。鹹豐四年,西征軍二下武昌,湖廣總督吳文镕戰敗在黃州自殺。不久,湘軍奪回武昌。至此,西征軍三下武昌,湖北巡撫陶恩培自殺。直到轉年年底,此重鎮才復為清朝湖北巡撫胡林翼奪回。三次血戰反復爭奪,可見武昌城的重要性。

雖經大敗,湖南人曾國藩仍舊堅忍,趕忙指揮塔齊布率湘軍水師猛攻九江,準備下此堅城以雪前恥。但太平軍守將林啟容貫徹石達開指示,堅守不出,一次又一次擊退湘軍進攻。憤懣羞惱之下,塔齊布嘔血而亡。

在武昌方面,曾國藩指派羅澤南提軍,配合湖廣巡撫胡林翼攻城,日久未下。

由於清朝的和春統三四萬清軍圍攻廬州,石達開便於1855年秋率軍趕往援救。畢竟清軍勢眾,石達開心憂武昌、九江戰局,很快率軍回返,廬州在1855年年底為清軍奪回。

石達開率胡以晃等人乘船從安慶西上,往赴武昌。途中,湘軍羅澤南率軍來阻,雙方在崇陽、通城一帶交戰,互有勝負。

審時度勢下,青年統帥石達開想出一條妙計:在湘軍拼死進軍武昌之際,江西的大後方肯定空虛。於是,他下令西征軍自湖北通城一帶,越過幕阜山,殺入江西境中。這一來不得了,曾國藩立即命令圍攻九江的周鳳山(接替氣死的塔齊布)率軍回援,九江圍解。

太平軍連克新昌(宜豐)、臨江(清江)、吉安等城,並攻克湘軍水陸大軍重要的戰略要地樟樹鎮。如此江西咽喉要地落入太平軍手中,又見潰退的湘軍奔竄回城,南昌軍民人心大駭。曾國藩心中也驚,忙率眾回南昌城內,閉門自固。

由此,江西五十余縣(占三分之二)的地方全部由太平軍占領,曾國藩困守愁城。為求能保南昌,他飛書羅澤南要他回援南昌。

但身在武昌城外的羅澤南出於大局考慮,沒有按照曾國藩的指示去做。他認為武昌乃南北樞紐之地,如果湘軍驟撤,胡林翼一軍不足以當太平軍兵鋒。而且,據報武昌城內太平軍守軍糧食已經接近吃盡,再堅持一下,可以克復這一堅城。

在曾國藩書信發出後的第十天,武昌城外又有太平軍援軍趕到,形勢危急。還好羅澤南事先安排有後備隊,自洪山馳下,奮擊太平軍。交戰之間,有彈片正中羅澤南左額,血流如注。堅持許久,衛兵最終不得不護送羅澤南回歸洪山大營,但他仍舊危坐營外,指揮戰鬥。

由於彈片嵌得太深,止血不住,羅澤南轉天亡於軍營之中。這位羅澤南,曾國藩的湘鄉老鄉,非一般軍將,乃清朝後期一代大儒,著有《小學韻語》、《西銘講義》、《周易附說》、《人極衍義》、《方輿要覽》等著作,是詮釋程朱理學的大家,時稱“羅山先生”,其弟子也多為湘軍名將,如李續賓、李續宜、王錱、劉滕鴻、蔣益澧等人,這些人皆在《清史》中有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