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南北都是好日子(第2/3頁)

何孟風笑道:“這等愚妄之語,就不必理會,徑直把那人轟出去就好。”

嶽超龍搖頭道:“那人說,我侄子嶽鐘琪也已聯絡妥當,南北兩面,從陜甘到兩廣,從江南道湘贛,也已廣布內線,就等我舉旗,天下人自會群起響應。”

他咬牙道出了畏懼的來源:“我本也想當是瘋人語,把那人轟出去,可再轉念一想,此人怕不是孤身一人行事,背後還不知是什麽角色!”

謝定北警惕性高,他馬上就有了聯想:“早前北朝間諜徐善攪亂股市,人被抓了回來,連著幾十號細作一同砍頭示眾,今日又來此人,莫非是舊事重演!?”

展文達早前經歷過衡州兵變,想得又深了一層:“之前北面是借工商事作亂,已被斬了手腳,堵了路子,此時莫非又是想借咱們綠營一派的人頭,亂我軍心?”

連何孟風都變了色,朝廷對他們軍中這些綠營派是沒什麽忌諱,可要是牽扯上了南北兩國事,被國中其他有心人用上,那可就是一樁大案。即便是皇帝,也必須考慮這一國的安定,說不得要將誰丟出來當犧牲品。

“北伐之聲越來越高,官家一直壓著,這下面是工商與士子的人心對撞。若是這股波瀾,由老嶽這事,在咱們軍中綠營派身上找到出口,官家都不好壓,他可還放了人在那雍正的皇宮裏,倒時可少不得要找黑鍋……”

謝定北臉色也白了,這一國雖開了新氣象,但事涉國本,誰知道官家會不會興起大獄?

眾人看向嶽超龍,看得他臉色更是一片黯淡。

“別慌!老嶽你趕緊去穩住那人,從他口裏掏得更多消息……”

何孟風是綠營派領袖,瞬間有了決斷。

“此事你須得立穩了腳跟,留足證據,光咱們去見證可不夠,馬上去找常德知府,同時快馬飛報湖南巡撫。”

一番商議後,嶽超龍心急火燎地找來了常德知府,由其守在隔壁,充當他跟這姓沈士子溝通的見證人。

“學生姓沈名在寬,先師乃江南文宗晚村先生……”

那士子對自己的身份頗為自傲,昂首挺胸地說著。

英華一幫綠營派軍將被這沈在寬一番神叨叨的話搞得驚惶不定,湖南巡撫房與信接到嶽超龍的急報,還以為是北面韃子打了過來,嚇了老大一跳,明白了是這事,也有了自己的一番聯想,急急趕往常德。

房與信到常德已是四月二十七,沈在寬面對英華軍政兩方的聯合審訊,依舊是一臉鄙夷之色,還淡定地道:“嶽將軍不聽沈某言,日後青史留名,怕是要留個懦夫之名了。沈某當然不是一個人行事,此時嶽將軍在北面的侄親,那位嶽大將軍,估計已經起事了。”

房與信跟嶽超龍對視一眼,已隱隱覺得,他們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這沈在寬就是個標準的腐儒,還活在自己的臆想中呢。

這邊嶽超龍等人是松了口氣,可之前所感受的那股惶恐巨壓,隨著西安城撫遠大將軍行轅外,一個人跌跌撞撞撲向正回行轅的大將軍儀仗隊伍,十倍轉移到了另一人身上。

署撫遠大將軍,兼領川陜總督,一等侯,嶽鐘琪嶽東美。

年羹堯入朝,撫遠大將軍的位置空了下來,嶽鐘琪這個署理,多半只是過渡,最終要將軍權還給其他人。他早前位置本就很高,平定藏地後,就從四川提督拔為四川巡撫兼理提督事,年羹堯離開,怎麽也要落個總督。朝堂傳來風聲,說多半就是川陜總督,甘青一代會割出去,單獨設督。

此時他雖只兼領川陜總督,但已開始著手熟悉地方政務,有人攔道獻書,他不得不受。

接下書信,嶽鐘琪一看封套,一顆心頓時如鉛一般直墜而下。

“天吏大元帥嶽公親啟”,這幾個字,讓正因隆科多案、查嗣庭案,以及年羹堯入朝等一系列變動而繃緊了的神經劇烈震蕩。

不必拆開這信,就知內容必定悖逆!

他是大清重臣,給他的信,常例就該寫上官銜或者敬稱,可信套上卻是這麽個不倫不類的稱呼,這居心,怕是大大的不對。

嶽鐘琪心口寒氣直冒,外面的轎夫好一陣都沒感應到他的氣息。

呆了許久,嶽鐘琪掀開轎簾,看住那個獻書人,不到三十歲,儒生打扮,文文弱弱,眉宇間凝著一股再明顯不過的書卷氣。

嶽鐘琪問:“你是何人?是受何人差遣來獻此書信?”

他老於世故,一眼就看出,這封書信,可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能寫得出來的。

那年輕儒生吞了好一陣唾沫,兩眼發直地道:“學、學生張、張悼……”

這個年輕人自然不叫張悼,他正是曾靜的弟子張熙。

“我們行的是驚天大事,就得抱定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膽氣。沈兄由北而南,我們由南而北,如此可保兩方家人,不遭我們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