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穩政局,扶劉禪提前登基(第4/5頁)

廖立哪兒受得住這激將法,掙脫攔住他的兩個同僚,一腳就跨了過去:“你擅損大行皇帝明器,我殺你也是依律行權,為國除賊!”

劍光瞬間穿過一片驚駭的呼聲,直向使者的咽喉刺去,卻也在同時,劍的走勢忽然戛然而止,卻原來是有人死死地扼住了廖立的手腕。

“公淵!”阻攔的是個方臉官吏,卻原來是尚書鄧芝,“不能動私刑!”

廖立掙紮著,因氣極了,唾沫星子全噴在鄧芝臉上:“伯苗且讓開,我今天是躬行天罰,非除了這敗類不可!”

鄧芝仍不肯放手:“不行,縱然是大辟之罪,也應交付有司議其罪行,公淵不知《蜀科》麽?”

他不等廖立辯解,對圍著看熱鬧的官吏們吼道:“你們都愣著做什麽?攔住了!”

這一句提醒後,眾官吏才想起要解開這死結,不由得分成兩撥人,一撥人攔住廖立,一撥人擋住使者。

“殿下!”忽有眼尖的人發現了劉禪,瞬時,刺耳的吵鬧像被沙罩住了,悶悶地落下去,只發出幾聲垂死的呻吟。諸人都慌忙行下禮去,一雙雙怯然的目光卻都飄過劉禪,試探地落在諸葛亮身上,只是不經意的一眼,又害怕地收回瞳仁。

仿佛有無形的威壓漸漸逼近,官吏們頓覺得透不過氣來,做錯事的心虛讓他們脊梁骨發涼,畢竟除了少部分人真心想解勸,大多數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情。這場禍事明面上是廖立和一個奉喪使者爭持,其實是借著捶打使者來打壓李嚴的氣焰,對於他們來說,好比站在河岸看船翻,也如自己抽掉了沉船的木板一般。

毫無疑問,這幫人個個對李嚴懷有不可說的嫉妒,托孤大臣這一頂光燦燦的冠冕閃紅了太多人的眼睛,朝堂上老資格的舊臣海了去,有很多人追隨大行皇帝東征西討、艱苦創業,他們撈不著托孤,偏李嚴撈了去,任誰心裏都不服氣。因此忽見著廖立收拾李嚴的使者,雖是打狗,其實是做給主人看,不免幸災樂禍。

“這是怎麽了?”劉禪皺眉道,眼見得滿地狼藉,一眾伸長脖子湊熱鬧的朝廷官吏,把個威嚴肅穆的朝堂折騰成喧騰放肆的市井,他不禁又是氣又是無措,只好去看諸葛亮。

諸葛亮會意,知道劉禪把處理權交給了他,他也不推讓,面無表情地說:“是誰損壞大行皇帝明器?”

本以為諸葛亮要細追事情緣由,沒想到頭一句竟然是案究器物損壞,沒頭沒腦的質問讓眾官如墜霧裏,面面相覷時無從回答。諸葛亮也不急問,卻轉頭對廖立和使者道:“你們二人,哪一個損壞了大行皇帝明器?”

兩人都不吱聲,廖立本舉著劍,此刻也垂了下去。自從諸葛亮出現在章武宮,他那足可消滅千軍萬馬的火氣便蔫成了灰燼。

諸葛亮還是不追問,他背過了身,竟也不看那兩人,徑直對跟隨而來的虎賁侍衛道:“都帶走,待大行皇帝大殮後再行議罪!”

侍衛們齊整地答應了一聲,管得你為什麽吵架鬥毆,把這兩人拎起來。廖立的劍也被繳了,他一聲兒的反抗也不敢有,那使者也破天荒地變成了啞巴,任由膀大腰圓的虎賁隊侍衛把自己夾成餡餅,拖下了章武宮的台階。

諸葛亮掃了一眼唯唯不敢擡頭的眾官,個個像是偷了白菜的小賊,便宜沒摸著多少,卻遭了主人家的追捕,惶恐得以為自己有性命之憂。

忽然的心痛讓諸葛亮喘不過氣來,章武皇帝剛剛去世一個月,屍骨未寒,殯殮未成,朝廷官吏竟然在先帝靈柩前鬧事。諸吏不整頓綱常,維護禮秩,反而起哄看熱鬧揮暗拳,這幫拿著朝廷俸祿的官員,到底存了多少公心護衛國家?若多數官吏皆屍位素餐,怎能給風雨飄搖中的國家帶來希望,怎能給仿徨無措的百姓帶來福祉?

先帝啊先帝,你走得太急了,給這個剛剛建立的國家留下了危險的權力空隙。正是那缺少主心骨的無所適從,才致使守法的官吏們都似篩亂了般沒了目標。諸葛亮深深地體會到了章武皇帝的巨大人格力量,當他在時,這個國家以及這個國家的臣民都懷揣著融睦的溫暖,因為天空總有一輪太陽照在他們身上,如今太陽落山了,冰寒的黑夜中,誰能為他們重新升起明燈?

諸葛亮深吸一口氣,像是拿住了某個不可更改的信念,緩緩地轉過身,忽然對劉禪鄭重下拜:“請殿下即時於先帝靈前登基正位!”

劉禪怔忡,他還沒從朝臣的爭持中拔出來,又要面對馬上做皇帝的沉重壓力,他吞了一下:“我……”

諸葛亮瑯瑯道:“臣本已與太常商定,今日殿下於靈前即天子位。如今朝廷百廢待興,禮當從權,請殿下南面正位,以臨國政。”

有伶俐的官吏聽出來了,諸葛亮請劉禪於靈前登基,要為空缺了一個月的皇帝寶座扶上新人。是該有人出來主持大局了,再這麽混亂下去,天知道還會鬧出什麽荒唐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