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誤投袁術,諸葛一家陷險境(第3/3頁)

中年男子笑著擺擺手:“罷了罷了,不過是在人家門下討口飯吃,你再贊譽,我這張臉也要羞掉了!當年我們諸位同學中,子默最具才幹,我這點能耐和子默比起來,如畚土比泰山,小川方滄海。”

諸葛玄佯怪道:“你怕羞掉自家的臉,不怕羞掉我的臉麽?”

中年男子暢聲笑道:“左右無事,我還不著急離開,我瞧你也閑散得很,走,隨我去船上敘話。我備有揚州好酒,你我痛飲!”他不由分說,挽住諸葛玄便往岸邊走。

諸葛玄遲鈍了一下:“我尚有侄兒侄女等候……”

中年男子大度地說:“一同喚來,正好,我見見你們諸葛家的岐嶷兒郎!”他低頭打量著諸葛均,“這是你侄兒?不錯不錯,模樣兒討喜!”他領著諸葛玄登上了靠岸的一艘三桅大船。

不過一刻,諸葛亮和昭蕙、昭蘇也來了,各自近身拜見。諸葛玄因說這中年男子名喚蒯越,荊州中廬人,原是他求學時結識的一位朋友,當年兩人師出同門,同食同案同行,最是交厚。奈何朝綱喪亂,四海沸騰,故友分別歷年,今朝巧遇,當真是欣喜若狂。

蒯越一一注目著諸葛玄的侄兒們,微笑著依次作了一番親切的叮嚀,吩咐船上的隨從領他們姐弟去看大船。他卻和諸葛玄在甲板上擺上小酒宴,迎著清爽的河風,面朝水天一線的旖旎風物,愜意地對酌暢談。

“我瞧你這幾個侄兒皆是人中龍鳳,二侄兒是喚作……”蒯越慢慢地道。

“諸葛亮。”諸葛玄提醒道。

蒯越念了一聲這個名字:“諸葛亮,嗯,好,最有器局,方之時日,或會不可限量。”

諸葛玄些許訝異,玩笑道:“君欲效許子將兄弟月旦評乎?”

蒯越搖頭一笑:“吾非臧否人物,亦不是清議優劣,只是為令侄氣度打動,深有所感而已!”他舉起一爵酒,“來來,為你我重逢,共浮一大白!”

兩人舉爵一飲而盡,蒯越笑道:“你去豫章是遊學,還是長住?”

“袁公路保舉我為豫章太守,上任而已。”

蒯越的笑容有些淡了:“袁公路舉薦的官只恐不好當。”

諸葛玄一疑:“怎麽,異度以為有何不妥?”

蒯越道:“袁術為人外寬內忌,奢侈恣睢,猜忍難容,坊間風聞他有覬覦神器之心,子默赤心之人,怎能受他鉗制?日後兩廂難容,我擔心會有肘腋不測。”

諸葛玄默然沉思片刻:“我也知異度所言非虛,只是袁公路既舉薦在先,我又答允在後,總不能中道而毀。況且我帶著侄兒一路顛沛,艱苦竭蹶,想為他們尋一方安生之處,若能在豫章安頓下來,別無他求。”

蒯越一嘆:“子默肝膽昭昭,君子也!也罷,你自去豫章赴任,若待得不如意,可來荊州尋我。劉鎮南雖氣度狹小,能坐而保有一方,不能行而開疆辟土,到底還能寬示容讓。你又與他有舊誼,他不會拒你門外,你我老友同事,左右有個照拂。”

諸葛玄笑著自飲了一爵酒:“多謝!”

蒯越眼望著諸葛亮四兄妹的背影,幽幽地道:“當年你我同門求學,曾許諾今日為莫逆之友,他日為兒女親家,君尚記否?”

諸葛玄沉沉地嘆了一聲:“可惜我妻室早逝,無有子嗣,與君所定媒妁之諾只得落空。”

蒯越也自嘆息:“我也無子嗣,當真遺憾。”他卻浮起一段心思,“不過,我有一侄兒,名喚為祺,他父親過世後,一向由我撫養,權當作自家兒子一般。君也有侄女哺育,可是巧得很了!”

諸葛玄聽出意思了:“你是說……”

蒯越眉開眼笑地說:“你我能巧遇,乃天授之,想是天意欲有所成,莫若你我兩家結一段姻緣,君以為如何?”

諸葛玄說不得是驚還是喜,他不確定地問:“此話當真?”

蒯越只把酒爵一放,從腰囊裏掏出一枚瑩澈透亮的白玉環:“子默若應允,這便是定親信物!”

諸葛玄不忙著接,先賣起了關子:“只不知異度看中吾家大侄女,抑或小侄女?”

蒯越眨巴眼睛:“若能娥皇女英共入我蒯家,豈不美哉!”

諸葛玄笑斥道:“貪心!婚配之禮,長女為先,我便為大侄女昭蕙允了你蒯家的婚事!”他伸手接過那枚玉環,自己也尋了一枚青玉帶鉤遞過去。

蒯越把玩著那柄帶鉤,道:“今日老友重聚,又成就一段姻緣,果真好事成雙!”他對諸葛玄舉起酒爵,“待你收拾停當,我們擇吉日為兩個孩子成婚,你可別反悔!”

諸葛玄指著他笑道:“你蒯異度不反悔,我何悔之有!”

兩人一時大笑,滿滿的醇酒在銅爵裏蕩漾,仰頭一飲,仿佛藏得很深的諾言,統統流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