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慈寧宮馮保告刁狀 西暖閣張鯨說奇毫(第5/5頁)

“啊,你是說張四維?”

“正是。張閣老家中是山西首富,從小就知道該如何保養身子。他告訴胡有兒,秋風進補,京城人時興吃冬蟲夏草,那只能補氣,一般男子,既要補氣,又要補精血,就得吃這個麋霜糕。”

朱翊鈞又就著茶咽了一塊糕,笑道:“這張閣老年輕時,肯定是風流才子。”

張鯨咧嘴一笑,回道:“咱大明王朝,在萬歲爺之前有十二個皇帝,若論慎獨自律,卻沒有一個比得上萬歲爺的。”

朱翊鈞眼波一橫,不滿地說:“朕說風流,你卻說什麽慎獨。在朕面前,你裝哪門子聖人?”

張鯨見朱翊鈞誤解了他的意思,忙哈腰解釋道:“萬歲爺,奴才的意思是,比起前朝那些個萬歲爺,你慎獨太過,應該放開些個。”

“怎樣放開些?”

張鯨神秘兮兮地從折匣裏頭摳出一把折扇來,雙手遞給朱翊鈞,言道:

“奴才前些日子逛骨董鋪,看到這一把大折扇上,留有宣德皇帝爺的禦筆,就將它買了下來,一直放在折匣裏,想將它呈給萬歲爺欣賞,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朱翊鈞“啊”了一聲,接過折扇抖開一看,只見略微有些發黃的絹質扇面上,有一首亦行亦草的六言詩:

湘浦煙霞交翠

剡溪花雨生香

掃卻人間炎暑

招回天上清涼

朱翊鈞吟誦一遍,又仔細欣賞書法,評道:“宣德皇帝的字,大有褚遂良筆意,張鯨,你買這把扇子,花了多少錢?”

“一千兩銀子。”

“天哪,這麽貴!”

“萬歲爺,一千兩銀子得一幅先朝皇帝的墨寶,值呀!萬歲爺知道這折扇上的字是用什麽筆寫的?”

朱翊鈞答道:“朕已看過了,筆鋒柔潤,應是羊毫。”

張鯨搖搖頭,說道:“骨董店的老板說,宣德皇帝爺的這幅字,是用胎毛筆寫的。”

“胎毛筆?”朱翊鈞又拿起折扇看了看,“唔,從濡墨的程度看,倒像是胎毛筆。”說著起身從案台的玳瑁筆架上取下一管用象牙作杆的長鋒筆,遞給張鯨說,“朕也有胎毛筆,你看看,這一支是大伴送給朕的。”

張鯨接過象牙胎毛筆,用手撚了撚筆鋒,笑道:“馮公公送給萬歲爺的這支胎毛筆,是嬰兒的胎毛制成的,宣德皇帝爺的胎毛筆,不是這一種。”

“還有什麽胎毛筆?”

“另一種更好的胎毛筆,是用女孩兒初長的牝毛制成的。比起嬰兒頭上的胎毛來,這女孩兒陰部的牝毛,不但柔潤,而且還有韌性。”

“啊,還有這種筆,朕聞所未聞。”朱翊鈞驚訝地說,“只是牝毛彎曲,怎樣讓它變直呢?”

“制筆人有特殊工藝。”

“唔,用這種筆寫字,當別有情趣。”

“萬歲爺想用這種筆嗎?”

“哪兒有哇?”

“有,奴才給萬歲爺備了一支。”

“啊,你從哪兒弄到的?”

“這年頭,只要有錢,什麽東西買不到。”

“筆呢?”

“在奴才的值房裏。”張鯨諂笑著說道,“等奴才陪萬歲爺到後花園賞了菊花之後,就去拿過來。”

“去,你現在就去拿來。”朱翊鈞急不可待地說,“朕現在只想用這胎毛筆寫字,哪還有心思賞菊花!”

張鯨正說退下,卻見周佑一腳跨了進來,稟道:“萬歲爺,馮公公領著太後,從慈寧宮朝這邊來了。”

“啊,他們怎地來了?”已是興奮得臉上放光的朱翊鈞,突然預感到有什麽禍事發生,忙對張鯨說,“你先回司禮監,朕喊你來時你再來。”

張鯨躬身退下。

 

 

 

 

 

 《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