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朱翊鈞尋歡曲流館 李太後夜闖禦花園(第3/5頁)

巧蓮咯咯咯地笑起來,回道:“萬歲爺.你不出上聯,奴婢如何對呀?”

“這倒是,朕再給你出一個難的。”

朱翊鈞蹙著眉頭苦想,一時競沒了詞兒。打從進門就成了悶嘴葫蘆的客用,這時插進來言道:

“萬歲爺,奴才有一句話,想讓巧蓮對。”

“很好,”朱翊鈞只當是解了圍,忙吩咐客用:“你且道來。”

客用拖腔拖調念了一句:

和尚進洞 吐痰即出

這是形容男女性事的大葷話,朱翊鈞早已新婚燕爾,所以心領神會,一聽就樂不可支地大笑起來,指著巧蓮催道:“客用的這個上聯好,你快對。”

巧蓮豆蔻年華尚未談婚論嫁,哪裏懂得這話中的實際含義,便道:

“這上聯太俗,又無甚意義。”

孫海插話道:“你怎麽知道沒意義,你不肯對,立刻就罰酒一杯。”

巧蓮怕喝酒,只得勉強對道:

毒蛇入穴 食氣而眠

朱翊鈞一聽,立忙拍手叫好,笑嘻嘻言道:“對得好對得好,朕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懂,原來你什麽都明白。”

“奴婢明白什麽呀?”巧蓮一臉茫然。

“你對得很好嘛!和尚進洞對毒蛇人穴,既工整又貼切。”朱翊鈞不住口地誇贊。

這時只聽得譙樓上報時的鐘聲響起,已是交了亥時。偌大一座紫禁城一片靜謐。禦花園內也是燈火朦朧夜色沉沉。唯獨這曲流館內的遊宴氣氛,已是達到高潮。巧蓮文思敏捷,深得朱翊鈞賞識,倒是月珍受到了冷落,呆在一邊插不上嘴,孫海有意讓她表現才藝,便道:

“萬歲爺,對了這大半個時辰的對子,巧蓮的文詞兒也差不多謅完了。現在,讓月珍唱幾支曲子如何?”

“好哇。”今晚的這場娛樂,原是孫海一手安排的。朱翊鈞便順著他的話問月珍,“你會唱什麽曲兒?”

“奴婢來宮中學了不少典樂……”

不待月珍說完,孫海便打斷她的話言道:“典樂雖好,萬歲爺早聽膩了,今夜裏,你得唱個能讓萬歲爺開心的。”

“奴婢不知道萬歲爺喜歡聽什麽曲子?”

“這還用問?”孫海點撥道,“良辰美景,萬歲爺召你們來,為的是什麽?”

月珍隱約預感到會發生什麽,但女孩兒的矜持讓她有所顧忌,她正思慮著該唱什麽,聽得朱翊鈞又對孫海說:

“孫海,你上次溜出大內,學了一支曲兒,何不在這裏唱唱,讓月珍領悟領悟。”

“萬歲爺的意思,是讓奴才拋磚引玉。好,那奴才現在就獻醜了。”

孫海說罷,一提嗓子就尖聲尖氣唱起來:

你今番出來遲

必有些緣故

臉兒_紅,氣兒籲

竟為的什麽?

看看你羅衫不整露出花花褲

布扣兒都松了雲髻似老鴉窠

你做了何等的醜事兒

不用遮,不用掩

且讓咱伸手

去你的襠下摸一摸

孫海才只唱到一半,兩位宮女便有些坐不住了。巧蓮雙手掩面不敢擡頭看人。月珍雖然大方一些,卻也做出了粉面含羞的樣子。這也難怪,打從隆慶皇帝死後,這大內紫禁城裏就沒一個真正的男人。加之李太後管束極嚴,原來隆慶皇帝在世時的宮女,凡被她認為有失檢點的,都盡行撤換。此後選征進宮的女孩兒,對於男女間打情罵俏的風流韻事,不要說是見識,連聽一聽都是莫大的罪過。所以,眼下她們的表現也是理所當然。

孫海一唱完,朱翊鈞已被撩撥得臉色燥赤欲火難挨,他對兩位宮女說:

“你們就選孫海這種詞曲兒,一人給朕唱一首,唱得好的,朕有賞。”

月珍知道躲不過,便唱了一首:

明知道那人兒

做下虧心的勾當

到晚來故意不進奴家的房

惱得我吹滅了燈把門兒閂上

畢竟我婦人家心腸兒軟

又怕他衣衫單薄身上涼

且放他進了房來也

睡了和他講

因是勉強唱的,月珍的十分唱工大約只使出了六分,即便這樣,朱翊鈞也聽得骨軟筋麻,正所謂是曲不醉人人自醉。他將月珍贊揚了幾句,又點名要巧蓮也唱一曲。巧蓮紅著臉先賠了不是,然後說自己不會唱。

“你咋不會唱?”朱翊鈞有些不高興地問。

“奴婢沒學過這種曲子。”巧蓮囁嚅著。

“月珍唱了,偏你說沒學,”朱翊鈞覺得巧蓮掃了他的興頭,便惱下臉來,“你到底唱不唱?”

巧蓮急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左思右想,才幹巴巴地唱了一支曲子:

姐兒上穿青下穿青

腳底下三寸弓鞋也是青

小阿奴上青下青青到底

見了郎君俏麗一時渾

巧蓮是用家鄉方言唱的,朱翊鈞聽不懂吳依軟語,便認為巧蓮這是故意應付他,心下甚不愉快。只見他玆兒又幹了一盅酒,垮著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