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糧道街密議簽拘票 寶通寺深夜逮狂人(第6/6頁)

無可聽了,撚著佛珠一笑:“這瘋漢是個好人物,卻不是一個好官:”

“他本來就厭惡當官,一心想要出家,他在雞足山中參禪,寫了一首詩叫《缽盂庵聽經喜雨》,你想不想聽聽?”何心隱說著,並不等無可答復,就顧自吟誦起來:

山中有法筵,

林壑生寒雨,

清齋孤磬後,

千載留空缽,

暇日且逃禪。

樓台罩紫煙。

半偈一燈前。

隨處是諸天。

吟罷,何心隱又評論道:“卓吾兄一門心思要當遊腳僧,他的主意既定,怕是十頭犟牛也拉不回。”

無可心裏頭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言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對他來講,應是解脫。”

“他從我這裏,知道你無可禪師的大名,便想掛印而去,到湖北來拜你為師,剃度出家。”

“什麽,拜我為師?”

“是的。”

“這哪兒能成,”無可搖搖頭,回道,“李卓吾已明白‘隨處是諸天’,何必跑到我這個癡漢門下,領一件破袈裟。”

說畢,無可親自為何心隱打開了寺中的側門,拱手將他送出門外。斯時月明星稀,寺前的樹林裏清風習習,螢火明滅。何心隱走出寺門大約百十丈遠,忽然從路邊茅草窠裏跳出幾個人,一擁而上將他撲翻在地,他正欲喊叫,剛一張嘴,就有一團破布塞進去堵了個瓷瓷實實。

 

 

 

 

 

 《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