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新附軍

滾滾的金屬洪流,蔓延了從宣府鎮城到萬全右衛的官道,無數身著黑色包邊甲衣的戰士,持著武器,在日月旗幟指引下,向著前方整齊行進,馬蹄與軍靴的腳步,激起大片煙塵。

靠近官道一座丘陵上,一陣風卷來,吹得大旗獵獵聲響,大旗冠上的玄武銀雕,在陽光下銀光耀眼,令人不敢逼視,站在丘陵上的眾軍官,只是肅目看著下方。

就見密密的帽兒盔晃動,層層疊疊的長槍與燧發槍有節奏閃耀光芒,頭盔與武器的光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

“上都尉,明日我玄武軍,就可到達興和所城。”

“嗯,今日羽騎兵,就可越過野狐嶺了。”

……

站在坡上,摸著鼻子,杜勛看著那條衣甲的河流,盔上一個個紅纓,蔓延向遠方,日月旗冠上,玄武銅雕、鐵雕,歷歷在目,最多的,當然是鐵雕。

銅雕旗,只有營將才能擁有,銀雕,更是軍部大旗。

“去他媽的王鬥,老是有錢亂糟蹋。”

杜勛在心裏想著,看下面寒光耀眼,不知多少甲兵大步而行,同時,還有無數的車輛,運送輜重物資,出征塞外,一場仗打下來,耗費物資不知要多少。

靖邊軍的精銳,杜勛不驚畏也要驚畏,不過他想的不是這個,從口中緩緩吐出一句話:“塞外打一場仗,運了這麽多糧米輜重去,什麽時候能回本?怪不得人人都說,出塞打韃子,幹的就是賠本買賣,永寧侯猛浪了。”

身旁一個心腹太監道:“是啊,以軍日食一升來說,一萬軍,一個月,需要糧米多少石?二、三萬軍,又要多少石?還有眾多的戰馬騾馬,需要的幹草、豆料也是海量,一路運轉,還要損耗,更有別的輜重,這仗若打了幾個月下去……”

他嘖嘖了一聲:“當年成祖第一次征漠北,可是動用武剛車三萬輛,運糧二十五萬石。”

一個太監忽然道:“為何不就食於敵?”

此言一出,就見眾人皆以看白癡的眼神看他。

杜公公更是歡喜大罵,挺著圓滾滾的身軀賣弄道。

“你個驢腦子,誰不知道就食於敵?但要有地方就食啊。草原茫茫,除了部落,就是草皮,如果部落都跑了,只留下草皮,怎麽個就食法,吃草啊?”

那太監被罵得摸門不著,只得連聲道:“是是,公公說得是。”

看他這樣子,杜勛反覺這家夥頗為順眼,又看著下方,除了靖邊軍輜重營的馬車,還有很多雇傭的民夫,推著獨輪車,在官道上用力推拽。

那些車輛上,除了米面外,還有眾多的幹草,豆料,肉瓷罐,甚至蜂窩煤、鐵釘等載在上面,又有許多商隊,運著菜蔬、趕著雞鴨豬羊等物前行。

杜勛再大哼了一聲,王鬥不是征發,而是雇傭民夫,也讓他心下誹謗,有錢是這樣用的嗎?揮霍錢糧!

他心下有句話沒說出口:“如果這些錢,全部給自己多好?”

王鬥將他當夜壺,好事自己留著,壞事統統交給自己,讓他贏得鎮城“奸軍”名,也讓杜勛惱怒非常,陰險,狡詐,吝嗇……等等標簽,杜勛私下裏,不要錢的給王鬥貼上。

不過杜勛又不得不承認,這些民夫幹勁很大,因為他們得到的口糧與工錢,比做工得到的還多,自然踴躍。

還有,此次大規模出塞,可謂國朝百年未有之盛舉,鎮城很多人都有跟隨,趁機露個臉也好,還可做點生意。

多少萬大軍聚在塞外,也不知要打多久,需要的各類物資海量,牛羊雞鴨瓜果蔬菜只是等閑,類似蜂窩煤、鐵釘等物,都需要不少,就在塞外就近開辦廠礦,供應及時,也節省了成本。

作為宣府鎮監軍,杜勛代表著朝廷,也有向崇禎帝稟報此戰前因後果密任,分到一個隨軍紀功,督運糧草的職事。

開始還很歡喜,自己可以大大撈一把了,隨後發現,自己只是空架子,靖邊軍內的事務,根本插手不進,只能搞點邊角料,不由心中惱火,再次暗罵:“去他媽的王鬥,老杜我倒了八輩子的大黴,遇到這個掃把星!”

……

韓朝的玄武軍,作為前鋒先行,從鎮城出發後,一路過萬全左衛城,右衛城,新開口堡,野狐嶺等處。

大明的邊鎮處,一般是十或二十裏,便設一個驛站暖鋪,王鬥到鎮城後,令宣府鎮各路,皆如東路處理,在周邊劃出一部分區域,歸屬驛站名下。

這部分的土地,可以驛兵或家屬經營,也可以出租,租給商人辦理客棧,茶肆,酒樓,倉庫,民信局什麽的。

交通出行,是百姓的硬需求,出行時的吃住,郵寄信件、物品等等,更是硬需求,掌握了交通,就掌握了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