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戰 二十六 關白受欺(第2/4頁)

蕉庵依然閉眼思索。這時,廊下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誰?”蕉庵不悅地問。

“是我,為吉。”

“哦,夥計為吉,為何不先通告一聲?”

“抱歉。”為吉輕輕拉開隔扇,“有一位知道島井先生來訪的人來了。”

“知道我來?”宗室問道,“我乃是秘密來此……那人是誰?”

“他說提宗義智,您就知道了。”

“宗先生來了?”

“是的,只帶了一個年輕人,他也說要對他來這裏的事保密。”

“是找我,還是找納屋先生?”

“他想見兩位。”

蕉庵和宗室對視一眼,他們沒想到關鍵人物對馬守宗義智竟會來。義智一定害怕島井宗室把他的秘密泄露給秀吉,因此派人偷偷監視宗室的船。

“好,叫他來。”蕉庵道,“讓作陪的人在玄關等。”夥計為吉去了後,蕉庵道:“這不是宗先生的主意,是小西的意思。”

“大概是來授計的。”

“好,我不多言。由你來對付他吧!”

宗室默默點頭,經歷漫長的旅程,他不只臉曬黑了,連眼睛都閃著淒厲之色。

在宗義智進來之前,宗室和蕉庵一直在思索。蕉庵與義智不熟,然而宗室卻與宗家乃是世交,宗家做生意的本錢,便是由島井宗室所出。宗室對宗家的幫助甚大。

宗義智在下人的引領下進來了。他非普通商家,而是被允許使用羽柴姓氏的大名對馬守,可是室內的兩人卻故意不指定他的坐席,也不先問候。一看便知這二人心緒。

宗義智放下刀,猶豫片刻,背對門口坐了下來。“鄙人和島井先生很熟,不過和納屋先生倒是初次見面。”

蕉庵瞥他一眼:“小西屋的東床吧?老夫蕉庵。”

“對馬大人,”宗室馬上轉向他,“你難道忘了這份誓約了?”

他聲音平穩,從懷裏掏出一份誓書,攤開來放在榻榻米上。

義智對宗室絕無二心。

義智自身以及家事,若有不妥,請悉心指點。

宗室所言,絕不告知他人。對宗室所言絕無異議。

義智家人與宗室親密相處,無所不談。

以上各條不得稍有違反,若有違反,願受梵天帝釋天、日本國大小神祗、本島諸神、八幡大菩薩、天滿大自在天神懲罰。今誓之。

天正十八年五月三十

宗對馬守義智(畫押)

謹呈島井宗室老先生

宗室冷冷地把紙推到宗義智面前,慢條斯理道:“忘了這誓書?”

義智紅著臉,僵硬地答道:“未忘。”

“宗義智雖為大名,仍是宗室的晚輩。為何違背誓約?你此次與朝鮮交涉,竟完全瞞著我。今日就請說個明白!”

蕉庵不動聲色。可是這種密約,在他人面前被公開,義智定覺頗為屈辱,他渾身顫抖。

宗室恐也察覺到了:“不必擔心!給我誓書的不只你一人。黑田長政、築紫廣門也都給過我。我不會拿這個讓你沒面子,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再用納屋先生的謀略。為了讓納屋先生知我們二人的關系,才拿出來。”

義智松了一口氣,嘆道:“此事若不和二位前輩商議,萬一有什麽大事……”

“你欺騙了關白大人?小西不解關白之性?”

“不,這……”義智想替嶽丈回護,“因為小西大人和石田大人、增田大人,以及前田、德川、毛利諸公都反對此戰,因此,小西大人和石田大人都說,一定要阻止這個計劃。”

“石田治部也……”宗室微驚。

“對!大家都反對,關白再怎麽堅決,也無法實行了。這是在酒席上半開玩笑般所說的豪言壯語。”

“但聽說關白已密令出征。你怎麽說?”

“因此……在下才來請教,有無好計?”

“來這裏是你的意見,還是小西攝津大人的主意?”蕉庵直問。

義智大吃一驚:此人清楚他是和小西行長商量後才來的。可是迄今為止,諸方都束手無策。

“宗先生,這不只是對馬的問題,不只是日本國的事,一不小心,還會波及朝鮮和大明國的百姓。這麽重大的事,為何要欺騙關白?為何不明白告訴他:朝鮮王不願為向導,此去恐怕兇多吉少。關白說不定亦會徹底改變心意。”

“是我失策!”

“事到如今再來責備你,也是白說。納屋先生,可有對策?”宗室道。

“這……”蕉庵看了顫抖的義智一眼,“宗先生一人可能有些勉強,如果小西大人也反對出征,倒不是沒有對策。”

“請明示。”宗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