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南征北戰 二十五 戰意已決(第4/5頁)

大政所依然紅著眼回答他。寧寧也紅了眼圈。可是秀吉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便向外擴張,這條路卻是危險而漫長。鶴松之死卻成為他出兵朝鮮的引線,這何等悲苦啊!

“這麽說,決定由秀次來繼承豐臣氏啦?”大政所被秀吉的話引得淚下,可又為外孫秀次要繼承關白之位而欣喜不已。

“對!我回京城後,就馬上安排,把關白之位讓給他。”

“這樣好,再怎麽說,他母親和你也是親姐弟。少主去世後,他的血緣與你最近。寧寧,你說是也不是?”大政所興奮起來。

“是。”寧寧回答,她還不知該說什麽。悍馬已經脫韁了,不管她說什麽,也已阻止不了。可如果聽任他亂闖,又不合為妻之道。

秀吉被自己的想法感動了,揮舞著雙手道:“讓秀次成為關白,我去出征朝鮮。我現在還不老朽,仍可躍馬陣前!然後,馳馬進入大明國的都城,把天子叫來面前。經由我手,徹底收服大明國。如此一來,我便完全跳出了信長的陰影,誰也不能拿我和信長相比了。鶴松給了我這個決心,是為了鞭策我而來的,且為此而死。我為他建寺,這是神佛之旨。”

“大人!”寧寧受不了,打斷他道,“為少主建寺是應該,可是把關白之位讓給秀次,再考慮一些日子如何?”她不直接提遠征,語氣也盡量平穩。

“還要等一陣子?”秀吉沒有悟出寧寧的意思,“你是說秀次器量不是吧。若是這樣,我自有辦法。讓他做關白,由家康執權。伊達的事也好,奧州的事也罷,我盡量讓他們二人一起處理。家康真是個有器量的人啊!”

寧寧微笑著搖手:“妾身所憂心的,不是此事。”

“不是?”

“是。妾身不願大人去遙遠的他國。”

“哈哈。”秀吉笑了,“不必擔心,我會去大明國的都城,建一個比大坂大十倍的大城池,然後馬上把你接去。”

“不,妾身不喜住在遙遠的國家,因此,請大人不要……”

“不要去?”

“是。您已經上了年紀,請留在這裏籌謀一切,任秀次為總大將就可。”

“嗯?秀次無法鎮壓朝鮮,讓他為將,大明國的兵也不怕他。還是要豐臣秀吉舉著馬印,站到最前沖鋒陷陣才是。”

“啊,妾身想起了朝鮮王的事!”北政所巧妙地抓住話頭,“我擔心朝鮮王和宗大人交涉的事。”

“擔心什麽?”

“宗家沒有把您的話轉達給朝鮮王。萬一其謊稱帶路,待渡海以後,再圖謀不軌……”

“哈哈。這些我很清楚,早有準備了。”

“大人!”

“為何這般認真?”

“奉大人之命去朝鮮的島井宗室大人,馬上就要回來了吧?”

“對。”

“希望大人在宗室回來之前,先按兵不動。”

“哦?”

“去陌生的他國遠征,如在海上被襲,非同小可。大人當然不會如此大意,不過,等宗室回來,說說他的意見,再決定也不遲,因此,”北政所深思著說過的每一句話,作一個結論,“妾身希望大人不要那麽急讓出關白之位。因為秀次恐擔不起這擔子。到時您又不能不理……”

秀吉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已清楚北政所想說什麽了——她要阻止他出兵朝鮮!這麽想著,秀吉難過異常。寧寧不明他因鶴松之死有多悲哀,如明白,就不會這樣說了。他是為了忘掉鶴松。

“怎麽啦,關白?”大政所最先看到秀吉掉淚,“臉繃得緊緊的,想起什麽了?”

“哈哈……”秀吉也很尷尬。他本不想在這種地方掉淚,可是淚水一下湧了出來,不論如何壓抑,都無法止住。

北政所吃驚地屏住呼吸,自己定是碰到秀吉的痛處了,關白再怎麽堅強,也應未從悲傷中解脫出來。她更覺心疼。秀吉想忘記鶴松之死,似不只是豐臣氏的命運,是全天下的命運都被他拿來做了賭注。

“哈哈。”秀吉怪笑道,“我明白寧寧的心思,甚是明白……你是說,不要為了想忘掉鶴松之死,而造成更大的不幸,是這樣吧?”

“是。大人現在應好好休養。”

“我明白,明白……不要再說了。你和鶴松的想法不同。”

“少主?他怎麽想?”

“當然這不是鶴松自己說出來的,是神佛借鶴松之死告訴我的。我聽得尤為清楚,因此,我還有事做,有事做就不能死。”

北政所向前膝行兩步,親自拿過酒壺,“請大人見諒,妾身讓大人傷心了。”

“你明白了?”

“妾身怎會不明?從十四歲嫁給大人,相濡以沫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