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兵變本能寺 八 山雨欲來(第4/5頁)

“來,忠世接著幹,你的二俁城離敵人近,會很辛苦。”

“大人這番話,令在下感激涕零,那麽,我也幹了。”二人喝完後,侍女馬上又斟滿了。

“我有一件事情不能問別人,想問一下二位:聽說我的女婿信康在家裏的名聲不太好,是為什麽?”

二人偷偷交換了一下眼色。忠世小心地答道:“這個……少主血氣方剛,怎麽會有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少主實在是勇武,打仗的時候,連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也常常被他嚴厲斥責,居然有人在背後說這樣的話?”忠次接過話頭。

“哦,連你們這樣的老將都敢訓斥?”

“是的,大家都說他的勇武甚至超過了主公。”

“啊,這樣我就放心了。來,再喝。”信長說著,又催促侍者倒酒。

信長已在暗地裏將矛頭指向了信康,這一點忠次和忠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二人都覺得自己此時很是榮耀,誤解了信長的話。他們以為,信長成了右大臣,一定越來越看重自己的女婿。這樣一想,二人反倒羨慕起信康來。

第三杯喝了一半,忠次興奮了起來:“少主勇武超過了主公,所以,在家中自然就好評如潮了。”他們已經把信康看成是信長的人了。

“在戰事上,少主還真沒有吃過大苦頭。去年十一月,勝賴渡過大野川來犯的時候,在主公的面前,他還和我在陣中發生了沖突。”

“哦?你所說的挨了他的訓斥,就是那時候嗎?”信長很善於誘導別人說話,“信康對你說了些什麽?”

“他說我忠次畏畏縮縮,不懂戰爭,沒有骨氣。”

“信康確實有點過分。”

“是啊。因此,像我這樣的愚魯之人被少主一說,當然難受,就反駁道,我已弄清勝賴的戰術戰法,請他看好明日之戰。第二日,我就痛快淋漓地把勝賴趕跑了。”

“哦。不過,雖說勇武勝過父親,可是,在能吃苦這方面,還遠遠不及家康啊。來,邊喝邊說。”

“是。在下以為,作為一員武將,只有勇武還不夠,勝負總在一線之間。勝賴以為自己足常勝將軍,卻不料遭遇了長筱之戰的大敗。眾老臣雖直言進諫,可是,少主還年輕,怎麽也聽不進去。”

“信康好像脾氣也挺大。聽說有一次,在打獵回去的路上遇見一個和尚,他把和尚拴在馬鞍上,活活拖死了。”

“實際上,那時……”忠世也言語隨便起來,“在下正好受主公之命,到岡崎去訓誡他。”

“哦,信康說了些什麽?”

“他提到右府大人的名諱,說信長公在比睿山和長島殺了成百上千的和尚,他才殺一個,算得了什麽。還說他已知悔,多說無益。他劈頭蓋臉把在下一頓臭罵。”

信長飛快地掃了濃姬夫人一眼:“為了慎重起見,我要先對二位申明,我不曾因自己的壞脾氣而殺過一個和尚。”

“是……”

“那些和尚,身為出家之人,卻窮兵黷武,妨害天下太平。由於他們都是裝模作樣的僧人、侵犯聖地的亂臣賊子,我才對他們無情打擊。居然把二者混為一談,三郎也太我行我素了!”

由於信長突然轉變語氣,二人對視一眼,立刻打住,然後默默地喝酒。

信康成了責罵的對象,忠世和忠次不便再多言。二人恨不能說點信康的壞話,但一旦少主被責罵,二人卻還真想為他辯解:雖說信康不是完人,卻也不算罪大惡極,這是不爭的事實。

見二人沉默了,信長又爽朗地笑了:“你們二位怎麽了,莫名其妙地一本正經起來。築山夫人還是老樣子吧?”

“是的,還是那樣。”這次,忠次懷著為信康辯解的心情,小心謹慎地開了口:“夫人的執著確實是當世無雙……至今還把今川時代的輝煌掛在嘴邊,煞是固執,當然,少主的任性也給夫人惹了不少麻煩。這些,我們私底下也悄悄地議論過。”

“說的是,夫人也說誤會了信康啊。她現在還時常說漏嘴,把我說成是義元的仇敵呢。”

“是啊,這種執著真是不可思議。”

“我在京城看見義元的兒子氏真蹴鞠,氏真在父親的仇人——我織田信長的面前好像也踢得很開心。夫人的執著可真令人敬佩。”

“確實讓人敬畏。”

“那麽,夫人還在為德姬沒能生個繼承家業的兒子而生氣吧?她是不是又在給三郎找別的女人?”

“那都是夫人一個人在瞎操心,重臣們都認為少夫人還年輕,誰也不會那麽想的。”

“好了,能生動地聽到些岡崎的事,感覺不錯。來,再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