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亂世孤主 四十一 尾張喪主(第5/7頁)

“對。你的伯父很不爽快,但我清楚地向他說明了我的目的。”

“少主……那……那太荒唐了。”

“等等!我還沒說完。說完後你再回答。我心已定,無論別人說什麽,都不會畏縮。如果你有意中人,我便殺了他,不論他是柴田權六還是佐久間右衛門。”

巖室夫人驚恐地看著信長的眼神。那的確不是常人的眼睛,放射出瘋狂的兇光。巖室不覺顫抖起來。信長似乎打算抓住她不放,這種預感令她驚悸不已。

“好好聽著。這才是男人之愛。即使我那傻弟弟信行喜歡你,我也不會放過他。就是父親,也不行!”

“啊?”

“你回答我,是想讓我和他們鬥上一鬥,還是從我?”

巖室夫人不斷後退,驚恐萬狀。她想說話,但麻木的嘴唇怎麽也張不開。她甚至已忘了呼號,也忘記了逃跑。她只以為自己將被殺掉,恍恍惚惚地看著信長。

“哈哈哈……”信長大笑。

巖室夫人癡呆地閉上了眼睛。笑過之後會發生什麽,她完全無法料到……正在極度絕望時,忽聽頭頂一聲炸雷。

“三日後!”信長道,“我來聽你的回話。你仔細思量了。”

她頓時癱軟在地,模糊地感覺到隔扇開了,接著又重重地關上。腳步聲匆匆遠去……

有人走近了:“夫人!您醒醒,醒醒……”她清醒過來,乳母正扶著自己,旋又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

“夫人醒醒……醒醒……”

“哦!”巖室夫人望著被扔在榻榻米上的又十郎,癱在乳母懷裏,“信長……公子呢?”

“他回去了,來去如風。”

“太可怕了!真是可怕!”

“醒一醒。”

“啊,多麽可怕……”巖室小鳥般依偎著乳母,全身顫抖。

信秀從古渡歸來時,太陽快要落山了。柴田權六趕緊向他稟報了信長來末森城一事,近來明顯發胖的信秀聽後,淡淡地“哦”了一聲,進入內庭。

信長哪裏明白父親的心思!信秀比誰都清楚織田氏內部的明爭暗鬥,反信長一眾已經蠢蠢欲動。剛開始時,信秀並未放在心上,但那聲勢愈來愈大。如今,連身在那古野的信長以及信行的生母土田夫人,也開始支持信行。現在只剩下信秀自己和平手政秀主張依然立信長為翩。甚至連負責培養信長的四家老之一林佐渡,也不知不覺倒向了信行。

回到巖室夫人房間,更過衣後,信秀悶悶不樂地喝起酒來。巖室夫人如同一個撒嬌的少女,將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信秀。信秀單是苦笑著點頭。“唉,這信長……你覺得如何是好?”

巖室夫人好像極為不滿。她本以為信秀聽後會大發雷霆。“大人說應該怎麽辦?”

“他既然這麽癡情於你,你便到那古野城去好了。”

“大人!”

信秀默默地喝著酒,嘆了一口氣。

“大人!”

“嗯?”

“信長公子太可怕了。那只會讓眾人人心渙散。”

“哦?”

“信行公子得到越來越多人的擁戴。”

“有人暗中中傷信長……”

“信長公子回去後,信行公子特意派人前來安慰妾身。”

“哦。”

“大人!柴田大人和佐久間大人都說信長公子是故意胡作非為。”

“哦。”

“他明白這個道理,卻還說不惜與大人一戰,大人能夠寬宏那般大逆不道?”

信秀又沉默不語。氣溫從白天就開始下降,這樣下去,今夜可能有雪。春寒料峭,注定戰事頻繁。今年難道也是多事之秋嗎?到了戌時四刻左右,信秀終於放下了酒杯。“又要開戰了。歇息吧。”他看著巖室夫人。她化著濃妝,嬌嫩的臉上洋溢著嬌媚的顏色。

“是。”

二人相擁進入臥房。

“這個無知的小女子。”信秀看著身旁的巖室夫人。雖然被信長驚嚇成那樣,但睡在信秀身邊後,又完全恢復了平靜。她每天只是在等待著信秀。她還不知道嫉妒和憎恨,也不知道家族中的紛爭。只因為她最接近信秀,才被各種勢力利用。

“巖室,你知我為何只親近你嗎?”

“知道……不。”

“你還天真,還不懂世事艱難啊!”

“是。”

“我有二十五個兒女。我與他們的母親在一起時總是聽到詛咒、嫉妒……”

“嗯。”

“戰事已經多得讓人頭疼……連年征戰,我已厭倦了。還好,美濃和駿河暫時不會再發起進攻……但誰又能料到往後的事呢,沒有了外憂,卻起了內患……”信秀習慣性地將一只手臂擱到巖室夫人柔軟的肩膀下。巖室像一只乖巧的小貓,臉緊緊貼在信秀寬闊的胸脯上,均勻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