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千鈞一發

孫汶孫毓南,要擱評書中肯定是員步下將領,因為他的馬術實在糟糕,雖說論身份地位足夠騎馬了,但是真正把馬匹當成交通工具,臨陣廝殺的時候,還得趕緊跳下地來。

這回也是如此,他為了救援司空府,匆匆縱馬而來,就把後面那些典府的家奴落下很遠。然而殺入戰陣之中,揮舞環首刀奮力疾劈,一連兩下都失了準頭,便只得跳下坐騎,步行而戰。果然如此一來,身形大為靈活,準頭也強了很多,瞬間便砍翻了兩名敵人。

隨即聽到是勛喊叫,孫汶當即縱躍而起,直朝許耽撲將過來。

這世上某些人,瞧著就很厲害,比方說呂布、太史慈,還有身高頭大肩膀寬肚子厚的孫汶,有些人則瞧著就稀松,比方郁郁乎文哉荀文若、裝逼之典範是宏輔……所以許耽雖然不認識孫汶,一瞧見他的形貌,那便已經起了警惕之心。當下眼見孫汶撲來,不敢大意,大槊朝外一搪,與孫汶長刀相交。試了一招,許耽心說有把力氣嘛,是個勁敵,而孫汶則飛撲之勢受阻,頹然落地,被迫要去招架沖過來護主的幾名許氏部曲。

許耽一招逼退孫汶,不敢再耽擱,空出左手來奮力一撈,已按住了香汗淋漓、渾身乏力的曹淼的肩膀,就待將其生擒過來。曹淼瞟一眼不遠處的是勛,苦苦而笑,當即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反過矛頭來,便直朝自己的咽喉紮下。

是勛、許耽,見狀都是大驚。是勛距離兩人還有十多步遠,根本來不及阻攔,本能地舉起弓來,袋中卻再無片羽——而且就他這將將及格的弓術,就算有箭也射不中曹淼的矛頭啊,直接把老婆穿了胸倒有可能……許耽見曹淼要自盡,不由自主地就把按著她肩膀的左手給收回來了,可是右手大槊偏在外側,根本也來不及兜轉回來格擋,心中不禁懊惱道:“可惜,可惜……是勛啊是勛,都是汝害得汝妻如此,非我之過也!”

眼瞧著曹淼就要血濺當場,突然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支長矛,不偏不倚,正中她胯下坐騎的頸部。“桃花驄”一聲悲嘶,渾身顫抖,曹淼這一矛便失了準頭,只從頸側劃過,雖然同樣鮮血噴濺,卻還不至於喪命。

這一下曹淼徹底無力,長矛脫手,一個跟頭便從馬上倒栽下來。幾名敵兵上前要取她性命,卻被兩名侍婢瘋了一般,不顧生死,奮力阻住。要說這時候許耽奮起一槊,就能取了倒在地上的曹淼的性命,只是他卻並沒有下手,反而一撥馬頭,來擒是勛。

是勛這會兒沒功夫去搭理許耽——即便知道自己命在頃刻——老婆就在面前險死還生,驚得他一身的冷汗,不由自主就扭過頭,朝那支矛飛來的方向望去。那是自己身後,就聽得馬蹄聲響,暗影中一騎急速奔近,馬上騎士突然奮起一刀,竟然搪開了許耽刺過來的馬槊。

曹淼若是死了,許耽遷怒於是勛,或許就要狠狠一槊,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可是眼見曹淼還沒有死,那是勛就不著急殺啦——當著老公的面強暴其妻,這事兒確實刺激,許耽承認自己有點兒上癮了——故而刺這一槊,速度既不迅捷,力道也不充足,只是想迫得是勛躲避,好趁機逼近去,將其生擒活捉過來。

卻不料被人一刀把槊頭磕歪,許耽不禁“咦”了一聲,心說來人這力氣就不小啊,就算我這一槊如臨大敵,用足氣力,也未必就能奏功。不敢輕慢,定睛望去,這驚奇就更甚。

只見來的是一匹黃馬,頗為神駿,馬上騎士身形頗為瘦小,腦袋藏在馬脖子後面,竟然瞧不清相貌——小個子也能有這麽大力氣?

許耽正朝著來騎,所以瞧不大清,而來騎自是勛身旁擦肩而過,是勛可是瞧了個一清二楚——“巳兒,怎麽是你?!”

從第一批石經在太學中立起以來,是勛就一直呆在許昌城中,沒空到城外莊院去見管巳和兒子是復,本來打算手頭的事兒一完就去的,結果偏偏趕上了曹嵩薨逝,隨即他又裝作腿腳負傷,前後拖了整整十天。

正因如此,他才會跟曹淼商量,在臨往譙縣去的前一天晚上,出城去宿在莊院之中。

早就派人出城去通傳了,主人將在黃昏時分抵達莊內。管巳聞言大喜,急忙召集仆役,從田裏割一些當令的蔬果,用丈夫最喜歡的炒食法,做得幾樣小菜——既然黃昏時候來,肯定是用過了夕食的,但丈夫習慣睡前再用點兒宵夜,故而多食一餐,亦無不可。

管巳的性子,比曹淼更要跳脫,雖然生了兒子之後有所收斂,但這年月已婚婦女的生活仍然讓她覺得枯燥乏味,渾身的精力不知道向何處發泄。自從聽聞曹淼練了六名佩刀婢女以後,她便也在莊中挑選力大仆婦,閑來舞弄刀槍,還不時把白老五叫來陪練——白老五被她揍得多了,幾乎就要練出“金鐘罩,鐵布衫”的絕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