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 第六章 佛教與神道教之爭(第4/7頁)

物部尾輿盡管心有兩萬分的不爽,可也沒轍。

於是兩派人馬便進入了一個暫時的和平階段:誰都憋著勁想搞死對方,但因為時機未到所以誰都不曾先下手。

就這樣春去秋來地過去了三十多年,物部尾輿和蘇我稻目先後去世,兩家由各自的兒子物部守屋與蘇我馬子繼承,而欽明天皇也於公元571年駕崩,繼大統的是他的第二個王子敏達天皇。

公元584年,百濟人鹿深臣來到倭國,將一尊石雕佛像送給蘇我馬子當禮物,馬子大喜之余,又向鹿深臣進一步提出要求,表示自己曾經讀過佛經,但對其中意思不甚了解,看你這樣子似乎也像是個懂行的,能不能教教我?

鹿深臣連忙擺手,說自己其實也是個門外漢,送送佛像還行,要說帶領念佛經,那絕對要念歪。不過既然你蘇我大人如此有心向佛,不如幹脆招募幾個和尚,讓專業的來教你,豈不更好?

於是馬子又問,我上哪兒找和尚去?

鹿深臣說據我所知,我們百濟有幾個僧人曾經來你們倭國隱居,只要蘇我大人用心去找且誠心拜訪,就一定能夠找到。

雖然沒明白為什麽韓國的和尚要去日本隱居,但根據鹿深臣的進一步指點,蘇我馬子還真的在倭國境內找到了好幾個百濟僧人,不光有和尚,還有尼姑,她們的法號分別是善信尼、惠善尼以及禪藏尼。

其中這善信尼,她爹叫司馬達等,是南梁的移民,到日本的時候,據說還帶了一尊彌勒佛像跟佛舍利,所以很受蘇我馬子的重用。

這便是日本歷史上最早的尼姑了。

歡喜之余,蘇我馬子立刻自費將那三人養在家中,整日裏都向她們請教佛法問題。

就這樣到了第二年(公元585年),因為學習刻苦過頭等原因,他病倒了。

而且這病似乎還挺重,蘇我家上下頓時就慌了神,遍請名醫,好不容易才把他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但心裏卻落下了陰影。

蘇我馬子生怕自己是受了什麽詛咒或者中了什麽邪,所以不顧大病初愈身體還不利索,讓人專門找來了一個跳大神的巫師,在家裏焚黃草升香煙,想請各路神仙來驅驅晦氣。

結果那巫師在燒了一串鬼畫符的木片(當時日本紙張非常稀少且價格昂貴),又跳了一曲莫名其妙的舞蹈,再自言自語了一堆誰都聽不明白的念叨之後,對蘇我馬子說:“蘇我大人,您這不是病,而是詛咒。”

馬子長嘆一聲,表示果然不出所料,說吧,是哪個不要臉的在背後下咒?

“其實是蘇我大人您的父親,蘇我稻目大人。”

“什麽?”馬子一驚,心想我爹死了那麽些年每年忌日也沒少上貢品,怎麽就盯上我了?

“您還記得當年被砸碎了丟入河中的佛像麽?正是這尊佛像的怨念在作祟。”

所謂作祟,是一個標準的神道教概念。只不過那巫師說佛像在作祟,這不但扯淡,而且還有侮辱佛教的嫌疑。

但蘇我馬子卻信了,是真信還是裝樣子我們不得而知,但他確實在占蔔過後,跑到王宮裏對著敏達天皇號啕大哭,說自己被佛像給詛咒了,看樣子是活不長了,請大王無論如何救我一命。

救命的具體方法是趕緊再造一座寺廟,每天念經拜佛給佛祖道歉。

看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蘇我馬子,敏達天皇動了惻隱之心,再加上馬子口口聲聲表示這次並非是在全國範圍裏推廣佛教,而是僅限於他們一家人拜佛,所以敏達天皇表示,那你就去造寺廟吧,寡人準了。

於是在第一家寺廟被燒的幾十年後,日本的第二家寺廟終於又建了起來。

只不過一個信佛的人請人來用神道教的方式占蔔,而且還對結果表示相信,這實在很難將他認定為真正意義上的佛教信徒。

說句實話,其實蘇我馬子跟他爹蘇我稻目一樣,未必是真的心中有佛祖,只是挖空心思想把佛教當成搞政治鬥爭的一項工具。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蒼天有眼,反正這種做法很快就遭到了報應。

就在馬子重新光明正大地開始拜佛念經後,一場嚴重的瘟疫再度降臨日本大地。

這場瘟疫之所以被稱之為“嚴重”,是因為敏達天皇本人據說也被感染上了。

物部守屋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天賜良機,忙不叠地就跳了出來,跟當年他爹似的主動請纓要去清理“邪教”。

已經病怏怏的敏達天皇早就喪失了判斷能力,再加上最近這幾十年裏,只要一拜佛便會來一場瘟疫,幾乎都成了自然規律,所以大家都覺得很有可能真的是來自上蒼的懲罰,於是敏達天皇下了旨意,說是要收回之前的成命,禁止一切人等公開或是私下拜佛念佛。

至於那個廟,也就交給物部家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