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諸葛亮上表出師

平定南中極大地增加了諸葛亮的個人威望,那些曾經懷疑過他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諸葛亮的才能,不僅有文韜,而且有武略。諸葛亮也一直牢記先帝臨終前的囑托,南征歸來後不敢停歇,立即著手加強軍事準備,等待時機發動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在諸葛亮早年為劉備制定的戰略規劃中,時機是非常重要的,對於如何北伐曹魏,隆中對策共講了三個要點:一是率益州方面的主力由漢中出關中;二是率荊州方面主力北上直搗宛縣、洛陽;三是等待曹魏內部出現問題。諸葛亮認為,相對弱小的蜀漢要想戰勝曹魏必須同時滿足以上三個條件,只有這樣霸業才能成就、漢室才能復興。本來形勢一片大好,三個條件逐漸成熟,但荊州丟失後情況又發生了變化,有一個重要的條件已經難以實現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統一大業不能成功,只是成功的難度更大了,而時機的作用也格外重要了,所謂“天下有變”,可以是曹魏統治區內發生了大規模叛亂,也可以是曹魏發生了宮廷政變,到那時就可趁亂出擊,事半功倍。

現在曹丕死了,一個毫無政治經驗的新人上位,是不是一次時機呢?這也許還算不上“天下有變”,但已經是難得的機遇了,諸葛亮決心抓住。南中之戰消耗了蜀漢一定的軍力,本應再多等一陣,好好恢復一下國力,但諸葛亮覺得不能坐等,必須抓緊北伐的進程,所以曹丕死後只過了半年左右他就決定行動了。

蜀漢建興五年(227)3月,諸葛亮上表請求出兵伐魏。

這份奏表就是著名的《出師表》,也稱《前出師表》,在這份奏表裏,諸葛亮首先闡述了北伐的動機和意義,他提出北伐是先帝的遺志,是先帝未竟的事業,作為繼承者和後來者必須堅決完成,蜀漢上下,無論文臣武將大家也有這個決心和意志。接著諸葛亮針對後主年輕、主政經驗可能不足提出了一些勸諫,對自己率軍離開成都後的一些具體事項進行了必要的安排,諸葛亮特意談到了“宮中”和“府中”,這是一個敏感問題,涉及“皇權”和“相權”,諸葛亮沒有回避,作為托孤大臣他沒有因為別人的議論而縮手縮腳、遮遮掩掩,而是正面提出了如何處理好二者的關系。

作為自己離開成都後的重要安排,諸葛亮特別向後主推薦了幾個人,包括政務方面的郭攸之、費祎、董允,軍務方面的向寵,諸葛亮告訴後主遇到問題可以多向他們征詢意見。諸葛亮請後主要親賢遠佞,他說郭攸之、費祎以及尚書陳震、長史張裔、參軍蔣琬等人都堅貞可靠,是可以信賴的人。最後諸葛亮還表明了自己的心跡,說自己誓將先主遺志完成到底。出師北伐不是平定南中那麽簡單,無疑將要冒著極大的風險,諸葛亮不顧這些堅持勞師遠征,沒有強大的精神力量為支撐是無法辦到的。

諸葛亮的精神力量來自對先帝遺志的繼承,為完成劉備臨終前的囑托,諸葛亮不計個人得失,不辭辛勞、一往無前,作為托孤大臣他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擔,除了立志北伐、完成興復漢室的大業外他還不避閑言,用了大量篇幅對後主進行勸諫,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沒有矯飾、沒有虛偽,忠心可鑒。

雖然只是一篇公文,篇幅也不到700字,但裏面的內容卻很豐富,寫得深沉、誠摯、親切而流暢,既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優秀文章,也是諸葛亮政治理想和政治理念的集中表達,深為後世所推崇。在有限的篇幅裏諸葛亮先後十三次提到“先帝”,七次提到“陛下”,“報先帝”“忠陛下”貫穿全文,處處不忘先帝“遺德”“遺詔”,處處為後主著想,期望他成就先帝未竟的大業,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深奧的典故,所言既不失臣子的身份,也切合長輩的口吻,平實中見忠貞,平淡中見真情。

孫策死時把年僅18歲的孫權當面托付給張昭,張昭相當於孫吳的“托孤大臣”;劉備死時把劉禪托付給諸葛亮,劉禪那一年也17歲了。論接班時的年齡,劉禪與孫權差不多,但結果就差得太遠了。

孫權接班後迅速控制了局面,不僅外部把事業越搞越大,在內部也很快站住了腳,大權獨攬、說一不二,張昭“托孤大臣”的作用反倒被淡化了,甚至有被孫權排擠出核心權力之外的趨向。劉禪接班後卻成了人們心目中的“傀儡皇帝”,成為諸葛亮的影子,諸葛亮掌握了蜀漢軍政大權,丞相府遠重於皇宮,“府中”的實際影響力遠高於“宮中”。

有人說張昭比諸葛亮老實,人家讓他輔佐他就老老實實去輔佐,沒有別的想法;有人說諸葛亮的野心比張昭大,他利用劉禪的軟弱和無能不斷培植自己的勢力,逐漸把劉禪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