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四客卿史實考論》序劄馬剌丁與《大一統志》(第4/7頁)

其“成宗大德初,復因集賢待制趙忭之請,作《大一統志》”一句,當出自於蘇天爵《〈齊乘〉序》中語:“我國家大德初,始從集賢待制趙忭之請作《大一統志》,蓋欲盡述天下都邑之盛。書成藏之秘府,世莫得而見焉。”(注:《滋溪文稿》卷5,清抄本,南京圖書館藏。)此事亦見於《秘書監志》卷4:

大德五年(1301)七月初二日,準兵部關,奉中書省判送本部呈秘書監關,據著作郎趙炞呈,照得編類天下地理志書,備載天下路府州縣古今建置沿革及山川、土產、風俗、裏至、宦跡、人物、賜名《大一統志》。續有遼陽、雲南遠方報到沿革,及各處州縣多有分撥升改不同去處,除將《至元大一統志》重行校勘,添改沿革外,須揀選通儒能書人員,通行寫靜進本,以備禦覽,實為重事。(注:高榮盛點校本,第85—86頁,標點筆者間有更動。)

《秘書監志》中還有如下記載:

大德五年(1301)七月初九日,本監移中書兵部關,奉中書省判送兵部呈秘書監關,著作郎趙從仕呈,見為編寫《大一統志》,除秘監發下《志》書一部在局編校外,照得在先亦有一部,見留中書兵部,中間多有不同。必須發下,互相參考。庶得歸一成書。本部參詳:《大一統志書》,若依著作所呈,令本部典吏時公泰專一收掌,赴局互相參考撿照,就令編寫《志》書,了畢還部,似不點汙損壞。具呈照詳,覆奉都堂鈞旨,送兵部將上項《志》書關發本監照用,事畢還官。(注:卷5,高榮盛點校本,第98—99頁。標點符號筆者有更動。)

對照上面兩段史料,集賢待制趙忭並非如蘇天爵所言“請作《大一統志》”,而是發現藏於中書省兵部的《大一統志》的本子(注:應即至元二十八年所完成的“初修之本”。)與增補了雲南、遼陽、甘肅與各地沿革和地圖的重修本之間,有不同之處。故而要求取出兵部所藏初修之本,與修訂本進行核對,重行校勘,並抄錄全本。按常理,學者通常會舍“初修之本”而取“重修之本”,而不必據兩本逐一核對。之所以會這樣做,較為合理的推測是,在重修過程中,因“初修之本”的底本藏於兵部,故而未能照顧舊稿與全書。

錢大昕有關《元史》大德七年(1303)蔔蘭禧、嶽鉉進《大一統志》則語出《元史·成宗紀》。(注:中華書局標點本,第450頁。)此事亦見於《秘書監志》:

大德七年(1303)五月初二日,秘書郎呈,奉秘府指揮,當年三月三十日也可怯薛第一日玉德殿內有時分,集賢大學士蔔蘭禧、昭文館大學士秘書監嶽鉉等奏。秘書監修撰《大一統志》,元欽奉世祖皇帝聖旨編集。始自至元二十三年(1286),至今才方成書。以是繕寫總計六百冊,一千三百卷進呈欽奉禦覽過。奉聖旨:“於秘府如法收蔵,仍賜賚撰集人等者。”欽此。(注:高榮盛點校本,第86—87頁。標點符號筆者有更動。)

《大一統志》的編纂工作,至此才算完成。至於《大一統志》的刊行過程,許有壬記曰:“至正六年歲又丙戌(1346)十二月二十一日,中書右丞相伯勒齊爾布哈(筆者按,即別兒怯不花)率省臣奏:是書因用尤切,恐久湮失,請刻印以永於世。制可。”(注:《大一統志序》,《至正集》卷35,四庫本。)因為許有壬序文未提及大德重修之事,故錢大昕認為至正六年刊刻的是初修本。(注:《潛研堂文集》卷29,四部叢刊。)

此書的刊刻是在江南完成的。危素《送徐時之還勾吳序》提到:3年後,即“至正九年(1349)江浙行省承詔刻《大一統志》成,命松江府儒學教授姑蘇徐君時之進之於朝”。(注:《危學士全集》卷5,清乾隆二十三年(1758)芳樹園刻本,復旦大學圖書館藏。)《大一統志》的刊行使其從藏於深府的秘典變為流行較廣的文獻,越來越多的人得以見之。故而在元末文人孔克齊開列“國朝文典”時,是書列於其中。(注:“文典”中所列官書如下:“大元國朝文典有《和林志》、《至元新格》、《國朝典章》、《大元通制》、《至正條格》、《皇朝經世大典》、《大一統志》、《平宋錄》、《大元一統紀略》、《元真使交錄》、《國朝文類》、《皇元風雅》、《國初國信使交通書》、《後妃名臣錄》、《名臣事略》、《錢唐遺事》、《十八史略》、《後至元事》、《風憲宏綱》、《成憲綱要》……”(《至正直記》卷1,宋元筆記叢書,上海古籍出版社,第26頁)此書作者並非孔齊。參見已故丁國範先生文:《〈靜齋至正直記〉三議》,南京大學《元史及民族史研究集刊》,第11輯,19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