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一 李景唐《達賚貝子 和他的兒子多爾吉》注366(第4/5頁)

1928年,多爾吉與夫人馬淑俊去科爾沁左翼中旗北府時,途經通遼車站,迎接他們的奴仆,見到火車開動,電燈明亮,便跪在地下叩頭,齊聲驚呼:“寶拉罕!”認為這是神力所為。多爾吉夫婦見狀啼笑皆非。他看到蒙民如此愚昧,深為慨嘆。因此,決心辦學,以使蒙民子弟讀書認字,增長知識。多爾吉夫婦回到北府後,對達賚貝子的來信諭文,多半積壓,不予執行。多爾吉主張興學,在溫玉堂輔佐下,將北府外院改修,作為“固山貝子府蒙漢小學校”的校址,多爾吉任校長,並派溫玉堂、杜喜二人為勸學員。溫大明和另一名蒙古人為教員,德玉白為學監,凡是達賚貝子屬下蒙民年滿14歲至16歲的男子一律入學,所有服裝、膳宿、書籍等費用,概由多爾吉負擔。當時在《奉天公報》上發表過以學生名義稱贊多公爺辦學的事:“達旗公爺多爾吉,痛蒙民知識愚陋,文化不興,曾在本旗王府,創設蒙漢學校,規模宏大,設備周全。所有服裝、宿膳等費,概歸公爺負擔,生等未出分文而受新民教育,捫心自問,感激莫名。草述梗概,略表謝忱。”實際上多爾吉夫婦並非真心捐資興學,其中隱藏著個人的打算。多爾吉鑒於當時國民黨蔣介石的勢力,已伸入蒙古地區,叫囂要取消蒙古王公封建制度。多爾吉怕世襲爵位化為烏有,土地一律交公,便采取了收買蒙古青年之計,以興學為名,把自家拓墾之地及地局,每年能收1000多石糧的產權轉為校產。對外揚言:以自家私產為國家培養人才。這樣既可保全私產又可落得開通辦學名聲。可總算給屬下蒙民子弟帶來了學習的機會。但是勸學員溫玉堂借辦學從中坐收漁利;杜喜借勸學之機,到處欺騙蒙民,說什麽:“公爺立學堂讓蒙民子弟上學,要剃去辮子學洋人,將來得拉去當兵。”蒙民害怕子弟入學,拿錢托情求杜給留下;子弟已經入學的,聽到這個消息,竟把家中僅有的一頭牛,牽到學校要求換回子弟,杜喜也發了一筆橫財。結果辦學資金被吞掉,弄得學校不到半年就徹底垮台了。多爾吉、馬淑俊帶領奴仆離開北府回到北平。達賚貝子經濟收入日益減少,生活消費逐漸擴大,不得已再次遷居。於1929年,從汪家胡同遷到北海後門外帽兒胡同6號——原馮國璋大總統的舊住宅。遷到新居後,達賚貝子的手諭屢下北府,可是北府的官員多不執行。當時科爾沁左翼中旗災荒嚴重,人民連飯都吃不上,征收租稅很難完成,窮苦蒙民,為了生活揭竿而起,反對迫租,使北府官員無法為其主子效力。達賚貝子在憂病交加的情況下,於1930年(民國十九年)五月初六,在北平死去。

(五)

達賚貝子逝世後,關於其子多爾吉襲爵問題,首先由科爾沁左翼中旗紮薩克備文呈請哲裏木盟轉請承襲,由盟轉咨東北政務委員會,東北政務委員會以張學良的名義,向蒙藏委員會呈文,請予襲爵。蒙藏委員會以依照前此向國民政府行政院“密呈辦法”中“職官與爵號分別去留,遇有紮薩克等職官出缺,慎選該旗相當人員補授之。至前任所遺,例由後任兼襲之爵號,則無形擱置,不予承襲,其他閑散王公出缺請襲等事一概不予照準”的規定,提請行政院公決。最後亦無明文批復襲爵,人們只稱多爾吉為多公爺。

1931年9月18日以後,日本帝國主義侵占了東北。東北的政治、經濟、交通等命脈,悉被日本帝國主義者所控制,民不聊生。多爾吉在東北的經濟來源也被掐斷,生活日益困窘。1932年,日本侵略者在東北成立了偽滿洲國,科爾沁左翼中旗紮薩克達爾罕親王那木濟勒色楞不為日寇效力而遷往北平。因此,由其家族溫都爾王陽倉紮布出任偽滿科爾沁左翼中旗第一任旗長:當時,多爾吉見陽倉紮布當了旗長,就懇求他向日本統治者乞討,才從原懷德縣中公益地局的收入中得了幾萬元。盡管經濟來源幾瀕斷絕,可是多爾吉依然奢侈無度,府第裏仍設管事處,有管事、隨從侍奉人員20多名。在生活上仍是沿用舊制,早起放鴿子為樂,吃喝極為講究,早飯在大廳開,中午飯在偏廳開,晚飯在內宅開。各個住房裏都擺設著珍貴家具,陳列著珠寶玉器。多爾吉還請來一位河南人蔡潤生為兩個兒子教讀,月薪現大洋一百元。駱俊投其所好,極盡吹噓,取得了多爾吉的信任,遂被任命為懷德縣中公益地局局長,而大發橫財。另一個侍衛李明山,從小就給多爾吉當書童,成年後,善於阿諛奉承,頗受多爾吉夫婦的信寵。駱俊見已失勢,遂將蒙古丫鬟秋菊拐走,跑到偽蒙疆政府投靠補英達賴去了。李明山隨後也拐走了丫鬟綠葉,奔往偽滿洲國當上了警察署長。多爾吉當年的另一個書童韓秀巖也相繼離去。一向被多爾吉重用的侍衛溫玉堂,偷著賣掉他的很多糧食,將錢帶走,不辭而別了。而北府的官員排申達、哈番、紮蘭、包義達等將所剩的牛馬和財物一分而散,與多爾吉斷絕往來。到1940年,多爾吉的生活全靠典當來維持,在最困難時曾把他父親達賚貝子殉葬的寶珠取出來賣掉,而且不得不從帽兒胡同遷到奉先胡同18號,不久又從這裏遷到北海後門織染局9號。這裏只是一座四合院,使用的仆人也只有四個人了,多爾吉為生活所迫,萬般無奈,曾只身去新京(今長春),找傀儡皇帝溥儀。溥儀念他先祖是乾隆皇帝的額駙,系屬皇親,當場封他為三等侍從官。當“詔書”頒下,他謝恩後,穿上了禮服陪班護駕時,卻被日本總務廳長駒井德三所發現,隨即批駁了“聖旨”。說他“建國”無功,沒有資格享受這個職位,當場扒下官服,攆出宮外,多爾吉羞憤而歸。他回到北平後,曾說:“溥儀皇帝是幌子,甘作東洋木偶人,中外人民笑話死,亡國封君不如狗。”從此多爾吉認清了日寇侵略者的本質,在日寇統治北平的歲月裏,決不為日寇效勞。全國解放後,多爾吉先生曾為巴盟政協委員,在共產黨統一戰線的光輝照耀下,他和他的兒子走上了為人民服務的光明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