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講的故事,您在別處聽不著(第4/9頁)

武舞呢,是一手拿著盾牌,一手拿著斧頭。祭誰?祭關公。也存在著至聖和亞聖,武至聖就是關公,亞聖是誰呢?

殷芳:張飛(眾笑)。

何:嶽飛。在我祖父跟前不許說嶽飛,不許說關羽,老說關夫子、嶽夫子。

定:看來滿人也祭嶽飛。

何:是啊是啊,這滿人祭嶽飛啊,可以這麽說,純粹是乾隆爺那會兒搞統戰搞得好(笑)。

祭孔呢,我趕上一個小尾巴,那時候是1956年,1956年祭孔是怎麽回事呢?周恩來有批示,說清朝那會兒和民國那會兒,祭孔是誰組織的啊,責成郭沫若去找,說咱們把這幫人呢組織起來到山東曲阜,不是祭孔,實際上為的是收集資料,拍成電影,說今後這些就沒有了。

定:周恩來是有這種意識。

何:對!這些人就通過翻档案,把我祖父給找著了。找著了就到山東曲阜,連這個禮儀什麽的,都給安排好了,是誰當這個組織者呢?是天馬劇團的團長,吳曉邦注189,知道吳曉邦麽?

殷芳:大百科音樂舞蹈卷有個吳曉邦。

何:對。這吳曉邦先生是老革命,在四川梅園新村的時候就跟周恩來呀,那會兒他就能跳(舞),可具體到八佾舞這一塊兒他是外行,就找到我祖父,我祖父就把他們音樂家協會和天馬舞蹈都給弄起來,給他們講了講八佾怎麽行禮樂,到山東把這套就都給搞下來了,搞了一個片子。這片子哪兒去了呢?在1977年的時候,吳曉邦當上了4屆的文聯主席……

殷芳:副的吧?應該是1978年的第四屆文代會。

何:不知道。時間你給我更正去啊。我說我得見見吳曉邦,原先他上我們家經常來。我有一老朋友是電話局的,他說你要見吳曉邦很容易,他們家的電話是我給裝的,我帶你去吧。後來就帶我去了。吳曉邦先生一口揚州話,哎呀,那是相當難懂,我說我是何錫昆的孫子,(學揚州話)“噢,你是何錫昆的孫子,有的有的有,那時候你還很小很小。”那時候我祖父在舞蹈學校,還有音樂家協會,給他們講課,講八佾舞。講這些東西論小時計算,一個小時是2塊5毛錢,那會兒可是不少錢哪。車接車送。可是這些人哪,那會兒他們不管飯,借這機會到我們家送老頭,送老頭呢,我們不是旗人麽,講究吃喝,他們送老頭來了,我媽就趕緊給他們烙餅,再弄點別的,什麽上街上買點炒花生,家裏攤個雞蛋,打上4兩酒,那麽一喝,得了,齊了。這些人哪,接長不短地送老頭,吃飯,在那時候,相當不錯了。所以那會兒我無形之中,他們來的那些學生,他們到這兒來學習,我那會兒小,我坐在旁邊,我就把樂部的東西啊,我聽會了一點兒。起碼有些東西,樂部有些曲譜,工尺,那字不能念chǐ,念chě,上、尺、工、凡、六、五、乙,就是(簡譜的)1234567。那天我問黃家小叔,我說樂部的東西你會嗎,他說一點兒也不會,我們家的東西沒傳下來。(唱……)

定:這都是聽您祖父唱的?

何:因為音樂家協會那些人都上家裏學習來,我沒特意學過。過去大清朝那會兒還有一個,說這人陣亡了,哀樂奏什麽呢?等我想想啊,這個……《慶神歡》注190,人死了,不是成了神了麽。詞呢(哼調,詞忘記了)?

定:沒事,您慢慢想。

2.宮廷逸事

何:我給你講一段故事,這段故事是我祖父聽誰說的呢?聽樂部的老人兒說的,這件事外人可絕對不知道。這是鹹豐年間,具體鹹豐多少年不知道啊,正好趕上那天是大年初一,群臣朝賀,這邊有贊禮郎,相當於現在的司儀,喊什麽接神哪送神哪,這一套禮儀,很麻煩很煩瑣。咱們這位鹹豐爺呢,他身體不好,拉稀,正好是憋到這褲子裏頭,這好多禮儀還沒開始呢,(贊禮郎)就喊“送神——”滿漢兩口喊完了,都喊出去了,文武百官大驚失色,鹹豐爺一看哎喲,這可合了適了,趕緊到後頭。要不這皇上當時要拉了一褲兜子稀,再讓太監傳出去,國恥!鹹豐皇帝心說,這贊禮郎,他可是救了我了!這麽著,把他調到樂部,去做中堂。事後你猜怎麽著,好多人都為他捏了把汗,哎喲他也呆了,說我怎麽喊完接神底下就喊送神啦?心說底下是斬首還是什麽不知道呢,好,聖旨到,調他到樂部去當中堂大人。這事誰揪住不放呢,禦史吳可讀,注191一調查,叫歪打正著。於是寫了一篇奏章要參奏這件事,題目就叫“一聲驢吼坐中堂”。鹹豐爺呢,反正自己也合了適了,也沒出醜,你愛怎麽奏怎麽奏去吧。反正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這事也就過去了。

還有一件事,是惇五爺的事,惇五爺不是在樂部麽,這件事好像是發生在同治年間,太監安德海不是得寵麽,也是趕上一年的春節,文武群臣都點卯,朝賀天子朝賀太後。西太後問安子,人都到齊了沒有,到齊了咱們可就行大禮了。安德海回話:“老佛爺,都到了,樂部沒到呢”,樂部都看著堂官哪,堂官沒去,我們也不去。惇五爺就在老佛爺這旁邊,這附近就待著: